此言一出,就連屋裏靜候著的小廝和侍女都麵色變了。
他們大小姐出身如此貴重,莫說是區區侯府,縱然是皇子親王來了,也是斷然不敢讓姑娘做側室的!
溫若年神色未改,隻冷冷的轉過頭去,卻是說,“請棠梨過來。”
溫夫人蹙眉,“讓棠梨來做什麼?主子們的親事,輪得到她一個下人插嘴?”
溫若年緩聲望向母親,“棠梨服侍我十餘年,早已情同姐妹,此番無論是嫁或不嫁,當麵說清楚也好。”
溫夫人敏銳的意識到女兒話中似乎有所指,遂是斂了神色,頷首不再過問。
不肖一刻鐘,棠梨便來了。
溫若年定定的看著眼前清雅如碧玉般的女子,問,“棠梨,淮南侯說他心悅於你,想聘你為妻,你作何想?”
棠梨一雙杏眸恰到好處瞪大了幾分,神色登時失神無措起來,一張小臉白了又紫,卻緊咬著唇死活不肯開腔。
陸渝眾目睽睽之下握住她的手,鼓勵開口,“梨兒,你想說什麼就大膽說,別怕,有我在,沒有人敢為難你。”
說著,還意有所指瞥了溫若年一眼。
棠梨麵含感激之色,看向陸渝的目光如同蓋世英雄,兩人情意綿綿的對望,落在溫若年眼中,心中便有數了。
原來並非是她前世太多疑,而是這兩人當真早就暗通款曲。
她無聲歎息,問,“棠梨,你當真決定好了麼?侯門一入深似海,焉知往後是福是禍.......”
可棠梨早已滿心都是侯府滔天的富貴,哪裏肯聽溫若年的勸,當即淚眼簌簌的跪下,
“我知曉姑娘放不下侯爺,可強扭的瓜不甜,侯爺心屬於我,您又何必再勉強?總歸您才貌雙全又有這樣好的家世,以後想嫁誰都嫁得,不差侯爺一個。”
溫若年隻覺心中一塊重石終於落地,她深深看著棠梨,
“既然淮南侯願娶,你也願嫁,那我就成全你們,隻望你來日莫要後悔。”
“奴婢永不後悔!”棠梨緊緊盯著她。
“但願如此。”溫若年的笑意不達眼底,隨即扭過頭,看向陸渝,“既然侯爺與棠梨兩情相悅,我也不是那等蠻不講理之人——”
望著陸渝驟然歡喜的神色,溫若年繼而話鋒一轉,
“隻是棠梨是我的家生奴婢,若侯爺想娶她,便得拿五萬兩白銀來換,一手給錢,一手放人。“
......
“你瘋了!五萬兩?!”
陸渝不可置信的驚呼出聲,溫若年慢條斯理的開口,“方才還口口聲聲說為了棠梨什麼都願意做,現在不過是些身外俗物,侯爺就舍不得了?”
“我與棠梨兩相情願,你憑什麼不放人!”
“就憑她的賣身契在我溫府!”
陸渝終於噤聲,恨恨的瞪了溫若年一眼,場麵一時僵持下來。
溫若年並不催促,就這麼慢悠悠抿著茶,心中誌在必得。
若她沒記錯的話,如今的淮南侯府的全部身家,再去親友處湊湊銀子,統共便是五萬兩,不多不少。
陸渝不是說他不在意身份地位嗎?不是隻想和心愛之人白頭偕老嗎?
這五萬兩雪花銀,便是他們情比金堅的第一道試金石。
“侯爺....”
見陸渝久久不語,棠梨生怕他反悔,扯了扯他的衣角。
陸渝在原地激烈的天人交戰,心中已是恨死了溫若年。
這五萬兩他若是不允,那便是當眾打了自己臉,也讓棠梨麵上無光。
可人不能隻看一時得失,需為千秋萬載計。等他成了王府的姑爺,區區五萬兩又算什麼?
他下定了決心。
回身,緊緊握住棠梨的手,“梨兒,你放心,不過是五萬兩銀子罷了,跟你比起來,金銀財帛皆是浮雲。”
“梨兒,若得你為妻,就算是散盡家財我也甘之如飴。”
溫若年的目光從兩人交握的手上挪開,嘴角擒了抹微不可聞的算計笑意,隨即懶懶起身離去,
“既如此,半月後,一手交錢,一手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