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父子被秦方妍分開,鎖進了兩個小黑屋。
食物,是江闊一家吃剩的殘羹冷炙,從門板下方的縫隙裏塞進來。
秦方妍的聲音,偶爾會隔著牆壁飄進來:“甜甜還沒笑呢,等她痊愈了,你們才能出來。”
說完這些話,秦方妍蹙眉看著江甜甜。
女孩呆滯地坐著,時不時瑟縮一下,嘴裏喃喃:“別打我......求求你,別打我......”
秦方妍眉宇間掠過一絲焦灼,所有已知的心理幹預手段都用盡了,江甜甜怎麼還不好。
江闊湊到她身邊:“妍妍,我聽說國外有一種實驗性的心理療法,很極端,但對深度創傷有時候很有效。”
他頓了頓,觀察著秦方妍的神色。
“就是......角色互換。讓受害者扮演施暴者的角色,在安全的環境下重演創傷事件。”
秦方妍看到江闊手機上的相關文獻,同意了。
第二天,林致遠的門板上多了一個粗糙的小孔。
江闊殘忍的笑了笑:“不用感謝我。”
透過那個小孔,林致遠看到了令他肝膽俱裂的一幕。
林小天被拖進客廳裏,江甜甜站在他對麵,手裏拿著一根細長的樹枝。
細長的樹枝抽在小天單薄的胳膊上,腿上,每一鞭落下,林致遠都感覺像是抽在自己心上,五臟六腑都痙攣起來。
小天沒有哭喊,隻是縮成一團。
林致遠用血肉模糊的拳頭瘋狂捶打著門,卻無人回應。
幾個小時後小天被強迫站在樓梯頂端,秦方妍不忍的閉了閉眼:“這是你欠甜甜的,疼痛才會讓你不欺負別人!”
江甜甜推向小天,林小天像斷了線的風箏,從樓梯上翻滾下去。
看著林小天一動不動,秦方妍驚覺出了大事。
林小天被緊急送往一家私立醫院,他滿身都是血,呼吸微弱。
聽著外麵紛亂的腳步聲,林致遠知道,小天出事了。
他沒有嘶吼,沒有質問,更沒有提出要去看兒子,因為他知道秦方妍正防著他再次帶走小天。
他和小天唯一的生路,是假裝順從。
數日後,林致遠的門鎖被秦方妍打開。
“小天的情況穩定下來了,但後續的恢複,會很漫長。”
看著低頭的林致遠,秦方妍試探出聲:“江闊這段時間太辛苦了,你要多分擔一些。他的衣服你來洗,飯菜你來做。”
“好。”
秦方妍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等小天身體好些,我會送他到全封閉管教所,幫助他糾正行為。”
林致遠下頜的線條繃緊了一瞬隨即快速放鬆:“好。”
秦方妍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不安,這種徹底的順從,是她一直想要的,可真得到了,又覺得哪裏不對,讓她有些心慌。
她將林致遠從那個黑屋裏放了出來,但他的手機、所有能與外界聯係的物品,都被收走。
江闊成了他的貼身看守,臉上掛著小人得誌的獰笑。
當晚,秦方妍走近他:“致遠,你能想通就好。”
“我是他媽媽,我不會害他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她抱著林致遠的後腰,呢喃出聲:“小天的問題,就是太自私,不能接受我的愛分給別人,我打算跟你再要個孩子,看看他會不會嫉妒,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改好了。”
她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溫熱的呼吸噴在林致遠的耳廓。
“致遠,今晚......我們做點什麼吧?”
林致遠握住秦方妍不斷向下的手:“好,你先去洗澡。”
他頓了頓,補充道:“隻是......我背上的傷還沒好,不好看。還是關了燈吧。”
秦方妍笑了笑,林致遠這麼在意他的形象,看來他還是很愛她的。
“好。”她柔聲應著,轉身走向主臥的浴室。
嘩嘩的水聲傳來,江闊站在不遠處的門邊,臉色鐵青。
他猛地轉身想關上房門,卻被林致遠攔住:“你去吧。”
江闊愕然回頭,隨後反應過來什麼,眉目間滿是惡意:“你想讓妍妍厭惡我打擾你們的夫妻生活,我才不會讓你如意!”
林致遠的聲音壓得極低:“你不是想搶走她嗎,隻要生米煮成熟飯,她就得對你負責。”
江闊冷笑:“你會這麼好心?”
“會,因為我現在隻想帶著小天離開她。”
“真的?”
“真的。我留在這裏隻會讓秦方妍舍不得我,可若是我離開,她對我的情感隻會變淡。”
看著林致遠的神色,江闊知道他是認真的:“好,江小天在第三醫院五樓住院部04,希望你們父子倆說到做到,有多遠滾多遠!”
林致遠接住江闊扔來的電話和現金,頭也不回隱入夜色。
他最後望了望家的方向,暖黃色的燈光曾是他疲憊時的慰藉,如今卻把他啃噬得渣都不剩。
夜風微涼,他接走醫院裏還在熟睡的小天,親了親他的額頭。
眼底最後一絲眷戀熄滅,此後他與秦方妍再無瓜葛。
他的腳步堅定,走向未知的遠方,也走向父子倆渴求已久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