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謂的正常人的夢破碎了。
哪怕我的成績再提高,我的脊背挺得再直。
我就是那個被家暴的慘孩子。
我聽見我的同桌說,“我還以為林昊多幸福呢,長得比我還白,搞半天是化妝了,用來遮醜。一個男生還化妝,真好笑。”
我聽見陌生人說,“你聽說過一班那個林昊沒,這家夥,家長都打到學校來了。”
我聽見有人怒其不爭說,“還不是自己慫,這完全可以報警的。”
報警,我試過的。
可結果,我被打斷腿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耽誤了學業。
就這樣吧。
我現在就像一具屍體,我的靈魂飄在空中。
我看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向上插刀子。
偶爾我回過魂的時候我才知道。
原來我的這具身體已經千瘡百孔了。
但是我不在乎。
因為啊,考上大學就好了。
日子就這麼過去了。
我越來越瘦,仿佛一陣風都能吹跑。
臨近考試,媽媽變著法的給我做補湯。
她坐在我的床上,一邊打磨指甲,一邊跟我說,“昊昊啊,你可要好好學習,長大好報答媽媽啊。”
我不敢不喝,我上一次不喝,我爸把我頭按進了湯裏。
連續三天把飯扔到地上,讓我跪在地上吃。
我隻能喝湯。
我爸還在沾沾自喜,“還是我的辦法好吧,你看孩子現在喝湯喝的多好。”
我聽著惡心。
等媽媽出我的臥室時我在把湯吐掉。
我能感受到我的胃在痙攣。
但是我感到很開心。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證明我活著。
我高考的那天,張奶奶來看我了。
我看見她就哭了。
我已經好久沒見她了。
最後一次見她還是在兩個月前。
家裏從來不許我關門。
“誰知道你關了門在裏麵做什麼惡心事。”這是我媽媽的原話。
可是那天,因為風吹,房間門不小心關上了,爸爸打了我一頓。
我難過,晚上就偷偷的跑到了張奶奶家。
張奶奶給我吃了熱乎乎的紅燜肉,還給了我一杯甜甜的睡前牛奶。
哄著我讓我在床上睡覺。
我太舒服了就睡過頭了,一覺睡到了天亮。
被我爸發現了。
我爸發現我在張奶奶家裏之後,瘋狂敲門。
還一邊罵,“你個老不死的東西,沒孩子自己生一個,搶別人家孩子,真他媽是越老越不要臉。”
奶奶還護著我,把我抱到懷裏,讓我在屋裏待著,她去跟我爸爸理論。
我怎麼敢?
奶奶年歲大了,爸爸萬一動手了呢。
我就走了。
我告訴奶奶,“奶奶,你等我上完大學,我回來孝順你。”
然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但是我回家的時候,偶爾會從樓下看樓上的燈。
暖洋洋的。
那一定是奶奶在靠著窗戶織毛衣呢。
她是不是可能在想,樓下那個小男孩,過得怎麼樣呢。
張奶奶說祝我考個好成績。
我抱了抱她,在她的懷抱裏呆了很久。
或許是因為馬上高考,我媽沒說什麼,但是嘴裏一直在罵罵咧咧。
我沒理。
我渾身都充滿了希望,感覺自己就要活了。
隻要我考出去。
我就能永遠的逃離家庭。
我就可以過上普通的,正常的生活。
我每道題都答的很認真,很仔細。
我好像看到了未來在向我招手。
我聞到了幸福的味道。
我的努力果然也有了回報。
拿到成績的那天我喜極而泣。
我的成績夠我的理想院校。
那個,離我家很遠很遠的學校。
我們學校為了防止撞誌願,選擇統一報考。
我報上了自己的理想院校。
我誰也沒有告訴。
這幾天走路我都覺得自己異常輕巧,都帶著風。
總是莫名其妙的笑。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也極為興奮。
“這麼開心啊,小夥子。”給我通知書的那人說。
我朝他使勁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著通知書意味著什麼。
但我知道,這代表我的新生。
回家我喜滋滋開了自己的通知書。
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