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沒多想,取了一把剪子過來,“太太,您要剪什麼?我幫您剪,剪子鋒利,容易傷到你。”
謝南枝伸出手,態度堅決,“不用,我自己來。”
阿姨還是不放心,雖然把剪子給了謝南枝,但一直在旁邊守著。
現在太太有孕在身,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她可擔待不起。
謝南枝手握著鐵剪,一手拿起禮服,下一秒,禮服上出現一個大大的剪口。
阿姨一愣,嚇得喊出聲,“啊,太太,您這是做什麼?好好地禮服您怎麼給剪了?”
阿姨又心疼,又驚訝。
至於謝南枝,她把剪子往旗袍上一扔,側頭瞧向阿姨的方向。
“這裙子不結實,是自己壞的。”
阿姨慌了慌,滿臉的錯愕,“太太,我,我不是很懂。”
謝南枝緩緩起身,她穿著一身純棉的寬鬆家居服走向阿姨,步子忽就停在她麵前。
“阿姨,這條裙子不結實,是自己壞的。先生要是問起來,你就這麼告訴他。”
阿姨更慌了,她怎麼覺得太太有點瘮人?
阿姨不自覺的分泌唾液,“我就是個打工的,太太放心,不該說的,我不會亂說的。”
謝南枝點點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晚上,裴璟川如約而至。
不過他看向謝南枝身上穿著的牛仔短裙和娃娃領襯衫時,眉頭不經意蹙起,“怎麼沒穿我給你準備的衣服?”
送謝南枝出來的阿姨說,“裙子不結實,自己壞了。”
裴璟川不信,挑起眉梢,“自己壞了?”
阿姨心虛,低著頭不敢和裴璟川對視,還是謝南枝解釋,“布料是不結實,我扯了一下就壞了。”
裴璟川心存疑慮,什麼布料也不該像紙糊的,一扯就壞了。
前兩天謝家家宴,她就穿著牛仔褲和白T恤。後來她把謝夕顏推下樓,事情忙起來,裴璟川就忘了這回事。
現在想一想,貌似謝南枝最近的衣著都是褲子短袖,他買的一櫃裙子,她都沒穿過。
裴璟川上前摟住她的細腰,輕聲低語,“南枝,你還是穿旗袍的樣子好看。”
是嗎?
是她穿旗袍的樣子好看,還是謝夕顏穿旗袍的樣子好看?
自從三年前結婚那天起,她的所有衣服都是裴璟川負責,定期就會填滿她的衣櫃。
不過大多數都是旗袍,還有一部分改良版的。
謝南枝從來沒多想過,她以為隻是他喜歡,謝南枝也願意投其所好。即便旗袍穿起來並不舒服,她還是願意為悅己者容。
直到如今她才知道,裴璟川不是對旗袍有執念,而是對喜歡穿旗袍的謝夕顏有執念。
不愛她可以,但他為了成全自己的情真意切,就要把她當成傻子一樣耍,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心臟痛了一下,謝南枝緊了緊眉。
三年的癡纏,三年的欺騙,三年的付出。
過了今晚,畫上句號。
“是嗎?可是我更喜歡現在的自己。”
下一秒,謝南枝拉開車門,毫無猶豫的上了車。
裴璟川心裏升起一股慍怒。
為什麼最近的謝南枝越來越不聽話了,這也讓他越發覺得難以掌控。
難道她真有外心了。
裴璟川突然想起那天早上看到的男式西裝外套,他應該讓蔣程去查一查,外套的主人是誰。
隨後,裴璟川上了車,挨著謝南枝坐下。
他習慣性的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見謝南枝沒有抗拒,裴璟川湊近,“我沒說你現在的穿著不好看,隻是覺得不太適合你。”
這是還想繼續PUA她?
握在掌心裏的指尖冰涼,她真的好像親眼看一看,裴璟川在她麵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時,是不是像傳聞一樣,臉不紅心不跳。
她想知道,深愛了三年的男人,究竟會是一個怎樣的一副嘴臉?
忽然,謝南枝想到,每天她穿著他喜歡的旗袍站在他麵前的時候,他是不是都會自動帶入謝夕顏的臉。
是不是在床上的時候,也是......
謝南枝胃裏就一陣翻滾,她忍不住幹嘔,汙穢吐了裴璟川一身。
裴璟川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而下意識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謝南枝,你......”
話沒說完,裴璟川就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問題,放緩口吻,“這應該是妊娠反應,熬過了這個階段就會好。老婆,辛苦你了。”
謝南枝聽見裴璟川擦東西的聲音都透著狂躁,她心裏冷笑。孩子都已經成了一灘血水,她怎麼可能會有妊娠反應?
裴璟川,如果你知道了,你的孩子已經沒了,你會是什麼表情?
胃裏依舊不舒服,謝南枝也沒再多說什麼。
眼看就要抵達目的地,裴璟川的手機響了。
看到上麵顯現的備注,他下意識看向謝南枝,然後才接,“怎麼了?”
電話對麵的謝夕顏著急的說,“璟川,摩西爾今晚的飛機就要回F國了。他同意上飛機前見我一麵,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裴璟川沉聲問,“他不是今天剛到港城嗎?晚上就要走?”
謝夕顏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摩西爾能主動約我見我,一定是有意收我為徒的,璟川,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兩相為難,裴璟川注視著謝南枝,始終說不出那句話。
就聽謝夕顏電話裏說,“璟川,是不是讓你為難了?也是,今天是南枝的生日,讓你丟下她一個人,的確是我不懂事了。算了,可能這就是我的命,我的藝術造詣也到頭了吧。你好好陪南枝過生日,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替我和南枝說句生日快樂。”
聞言,裴璟川這心裏更不是滋味。
他說好了幫謝夕顏成為摩西爾的徒弟,怎麼能食言呢?
他這是怎麼了?
謝夕顏才是他的最愛,是他要一輩子保護、永遠不能辜負的女人。
他竟然猶豫了。
就為了謝南枝的生日?
生日年年都可以過,但夕顏成為摩西爾徒弟的事情若是錯過,就沒有別的機會了。
裴璟川堅定心意,“我開車過去找你,等我電話。”
謝夕顏的心情愉悅了,“璟川,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電話掛斷,裴璟川也沒了方才猶猶豫豫的態度,他直言不諱,“南枝,我臨時有點事要離開一下,你先過去,我忙完就來找你。”
謝南枝知道,這個電話是謝夕顏打的,她還知道,謝夕顏是要去見摩西爾。
甚至裴璟川的選擇,也和謝南枝預料之中的一模一樣。
在她和謝夕顏兩人之間做選擇,裴璟川選擇的永遠都是後者。
謝南枝的目光是看向窗外的,始終沒回眸,她語氣淡淡,“知道了,用我現在就下車嗎?”
路程還有五分鐘,可是裴璟川怕謝夕顏等著急了,“還是我老婆懂事,不過也沒多遠了,你在路邊攔個車就能到。”
沒多遠,都不能送她一下?
他是不是忘了,她是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盲人?
理智告訴自己不該在乎,可感情上還是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難以自持的痛意席卷全身,侵入骨血......
最後的最後,謝南枝從車上下來,麵前的車如一道風疾馳而過,帶來一陣刺骨的涼意。
謝南枝發絲被吹起,身體瑟瑟的抖。
她定定的注視著裴璟川離開的方向,指尖都是涼的。
心想:裴璟川,再見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謝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