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葉蘭家屬?”
“滴—滴—滴—”
“病人生命體征正在下降,準備除顫!”
“除顫一次,除顫二次,除顫三次......”
“滴——”
“通知家屬,病人......搶救無效!”
一時間,手術室一陣寂靜,處處透露著悲傷與淒涼。
就是主治醫生也不忍心去看手術床上瘦骨嶙峋,本該正值芳華的女人。
許久,有人抬頭問。
“還沒通知到家屬嗎?多好的姑娘啊,這是嫁到了一個什麼家庭!”
氣喘籲籲跑來的小護士都顧不上緩口氣,急忙說道,“查......查清楚了,葉蘭同-誌是科研院的職工,國家重點培養人才,她丈夫是部隊的,失蹤兩年了,沒有公婆,好像有個大姑姐生活在農村”
剩下的話,她不用說大家都懂。
眼皮子淺的早就紅了眼眶,在心裏不停咒罵,替葉蘭同-誌不值。
一直飄蕩在半空中的蘇向紅早就流出了一行行血淚。
心疼的飄到弟媳葉蘭身邊,看著那張幹瘦卻難掩骨相美的臉,心中懊惱萬分。
她真該死啊!
就一個電話的事情,偏偏和弟弟賭這口氣,強到收到弟媳親自打的電話後才肯從農村坐火車來到帝都照顧侄女。
隻可惜,她還是晚了一步。
見到的卻是弟媳和侄女的屍體。
還有......
賣國賊——蘇向國!
回想起死前發生的事情,蘇向紅的靈魂逐漸扭曲顫抖,周身圍繞了一層濃濃的黑霧。
是怨恨,恥辱,還有不甘心!
她雖然是沒什麼文化的農村婦女,但也懂家國大義。
她現在隻恨自己沒用,就這麼死了,沒能親口和弟媳說句對不起,更沒能親手抓住喪良心的弟弟,把他交給國家製裁!
或許是她心中恨意太濃,鬼魂徹底被黑霧包裹的那一刻,手術室的燈光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忽暗忽明。
時空扭曲。
——
“向紅!向紅!”
“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人家都說長姐如母,是,你弟弟結婚沒提前通知你一聲是他不對,可那畢竟是你一手養大的親弟弟,他現在有出息,替國家效力,於情於理,你都得過去一趟,見見弟媳,見見親家!”
村支書看著蹲在牆邊目光呆滯不說話的蘇向紅,抽了一口旱煙,語氣有些嚴厲。
按理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他一個村支書不該管。
可是,向紅這孩子可憐啊!
好好的一個女娃,十幾歲沒了父母,一個人把弟弟拉扯大培養成才,還因此耽誤了婚事。
她現在這個年齡,在村裏除了光棍有問題的老頭是嫁不出去了!
蘇向國在城裏娶了媳婦兒安了家,以後是不可能再回來了,他要是不好好敲敲蘇向紅這個榆木腦袋,等她老了一個人在農村,死了都沒人知道!
蘇向紅抬頭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又看了看村支書,最後狠狠地擰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的軟肉。
疼的皺眉。
眼淚都出來了!
卻笑得特別開心!
瘋癲的樣子把村支書嚇了一跳,連連擺手,“算我老頭子多管閑事,反正這是你的家事,愛去不去!”
唉!
村支書重重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蘇向紅卻一把把人拉住,跪在地上砰砰就是兩個響頭,“叔,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說得對,我現在就回家收拾東西,麻煩你再幫我一個忙,讓你家大兒子給我買一張去帝都的火車票,越快越好!”
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哎,好嘞!”
村支書被嚇到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看著蘇向紅離去的背影,又砸吧了兩口旱煙,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回到家。
蘇向紅對準爹娘的照片,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爹娘,俺沒讀過什麼書,墨水都給向國那個臭小子喝了,雖然我現在也解釋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我知道這是老天爺給咱們向家的一個機會。”
“您二老放心,我現在就把家裏的東西處理處理,立馬去帝都!”
“就算是把蘇向國親手送進去吃一輩子的牢飯,我也不允許他做出任何對不起國家的事兒!”
說完,蘇向紅又給爹媽上了一柱香。
她讀書少。
解釋不清楚自己這是咋回事。
明明死了,卻又莫名其妙的活了過來。
還回到了弟弟蘇向國和弟媳剛結婚的時候!
她為了蘇向國節衣縮食,不舍得吃喝,甚至為了給他攢了老婆本,跟老黃牛一樣,沒有一天休息,就等著給他娶媳婦兒,結果人家一通電話告訴你,結婚了!
甚至都沒空把媳婦兒帶回老家給她看一眼!
上輩子她一直認為,這哪裏是忙,分明就是嫌棄她!
蘇向國是她一手帶大的,她了解!
她弟弟絕對不可能嫌棄自己親姐。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媳婦兒不同意!
自從城鄉通車,有了來往,她沒少聽關於城裏女人矯情事兒多的例子。
為了爭一口氣,她硬是沒有在給弟弟打過一通電話。
誤會的種子從此種下,這才有了後來的慘劇!
蘇向紅身材比一般女性高大一些,常年幹活,家裏家外的一把好手,幹活更是幹淨利索。
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她就把家裏養的種的全部處理好了。
該賣的賣,該給人的給人。
晚上,村支書又來了,“給,火車票買好了,明天就走,我說你走的這麼急,要不要提前給向國打個電話啥的通知一聲?”
“今天是誰一直跟我說讓我早點過去的?”蘇向紅嘟囔了一句。
心裏早就打定主意。
這個電話不能打!
她就是要突然襲擊,殺蘇向國一個措手不及。
接過火車票,蘇向紅轉身走進裏屋,拿出包了好幾層的錢包,從裏麵抽出兩張出來遞到村支書手裏,“叔,火車票錢!”
“哎呀,多了!”村支書看了一眼,立馬抽出一張拍給蘇向紅。
她卻死活不肯收,“沒多,我這一去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家,雖然我已經把家裏能處理的都處理了,可是,房子這些我帶不走,就希望您有時間照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