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商見他進來,下意識的藏起右手,她動作很快,但穆雲歸還是注意到了。
“這麼晚了,還沒睡?”穆雲歸問她。
這個房間他住了這麼多年,每次回來都是黑燈瞎火一室冷清。
今日進門卻是燭火螢螢,香風陣陣。
有些溫馨,也......像個家的樣子了。
“還不困。”虞清商問他,“侯爺用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他越過虞清商徑直走到裏間,打開衣櫃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虞清商見他這樣,心下納悶,“侯爺可是要出遠門?”
穆雲歸道,“我每日早出晚歸,未免打攪你休息,從今天起我就搬去書房住。”
對於他去書房住這件事,虞清商是沒什麼感覺的。
所以她不但沒有挽留,甚至還主動幫他收拾起了衣服,“天氣漸漸的涼了,這兩件厚的也帶上吧。”
一拿一放間,兩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穆雲歸看到她紅腫的手心問她,“手怎麼了?”
“哦......”虞清商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不小心碰到的,沒事。”
穆雲歸對她伸出手,“我看看。”
“啊?”虞清商有些意外,但還是把手遞了過去。
他從袖兜裏拿出隨身攜帶的藥,打開往她手心灑了一些,然後輕輕塗抹開。
白色的藥膏帶著清涼的觸感極大的緩解了疼痛。
“以後打人這種事盡管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做,不必自己動手。”
她嘴上說是不小心碰的,但這一看就是打人用力過猛導致的。
雖然不知道今天家裏都發生了什麼,但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吃了虧的。
虞清商收回手,看了他半天道,“你就不好奇我今天打了誰?”
“打了誰?”他毫不在意的問。
“李綰棠。”虞清商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
“哦。”穆雲歸臉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你打她不用專門跟我說一聲。”
“那你就不好奇原因?”虞清商繼續追問。
穆雲歸搖頭,“你打她定然有你的理由,後宅既然交給了你,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插手。”
虞清商這麼問其實是在試探自己的權利究竟能有多大。
如今聽到穆雲歸的回答,她心裏也就有數了。
穆雲歸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就去了書房,他剛走元素就拿著藥膏進來了。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虞清商怎麼可能不懂她的小心思,伸出手來在她腦袋上點了點,“你現在的主意真是越來越大了。”
元素嘻嘻的笑,“我這不也是想讓小姐跟侯爺多點時間相處說說貼心話嘛!”
她打開藥瓶,正準備幫虞清商上藥,卻發現她手上已經上過藥了,不由得揶揄,“原來侯爺已經幫小姐上過藥了啊!侯爺的藥膏肯定比我這個好,那這瓶藥我就先收起來了。”
虞清商同她笑鬧了兩句,看時辰不早了,這才收拾收拾準備歇下了。
元素一心想著他們夫妻能恩愛和睦,卻不知和睦容易,恩愛卻是不可能的。
皇帝賜婚說出去好聽,是對臣子的恩典,但這恩典放在穆雲歸身上又多了一層算計的味道。
這一點虞清商跟穆雲歸都看得清楚。
不過好在她也不圖他的情,隻要能在侯府立穩腳跟過自己的安穩日子,有錢有閑,對虞清商來說就知足了。
......
次日一早,虞清商早早就起來收拾了,元素特意拿了幾件衣服給她挑,問她想穿哪一件。
虞清商想著今天回去定然有好戲看,總得穿的喜慶些,就選了件紅的。
待她更衣梳妝完,穆雲歸也收拾好了。
他今天也穿了件帶紅的衣裳,雖然事先沒商量過,但兩人今日的衣裳瞧著卻像是刻意搭配過似的。
元素看看穆雲歸又看看虞清商,笑道,“侯爺跟夫人還真是心有靈犀,連穿的衣裳都這麼登對!”
虞清商想穆雲歸大概是不喜歡這些玩笑的,就拽了拽元素的袖子,“時辰不早了, 我們出發吧。”
元素不明所以,隻覺得虞清商是在刻意疏遠穆雲歸似的,心裏想著難不成她還在惦記江予?
於是悄悄在虞清商耳邊提醒,“小姐,今日回門您可千萬別露出馬腳來,那江予根本就不值得您如此惦記!”
虞清商戳了戳她的腦門,“你胡說什麼呢?我何時惦記他了?”
“真的沒有?”
“沒有!”
元素這才鬆了口氣,“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武安侯攜妻回門,光是裝回門禮的馬車就有八輛,隊伍浩浩蕩蕩,惹得圍觀百姓一陣唏噓。
虞清商跟穆雲歸坐在最前麵那輛,馬車很大,兩個人坐進去也不顯得逼仄,隻是倆人誰都不說話,回去的這一路上氣氛未免有些幹巴。
好在侯府離尚書府並不遠,沒多久就到了。
虞尚書攜夫人並一眾下人早就在門口等候了,看到馬車緩緩而來,陸夫人喜的連忙迎了上去。
“娘!”虞清商下了馬車就鑽進了母親懷裏,明明隻兩天沒見,母女兩個卻像是隔了三秋一般。
虞尚書看著妻女相擁,無奈的搖搖頭,隨後對穆雲歸一抬手,“侯爺。”
穆雲歸虛扶了虞尚書一把,“嶽父不必客氣,叫我雲歸就行。”
一家人說笑著往內院去。
可剛進內院就聽見一陣怒吼叫囂,接著一個女人就衝了出來。
她直奔著虞清商的方向,伸出雙手就要去掐她,“賤人!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
眼前這個狂怒到有些瘋癲的女人就是虞晚吟,隻可惜她還沒有掐到虞清商的脖子就被穆雲歸一把推開了。
虞晚吟看見穆雲歸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上前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侯爺!侯爺你不能娶這個賤人!她婚前便與外男私通,為了嫁入侯府甚至算計讓我跟他的奸夫私奔好一下除掉我們兩個!這個賤人根本就配不上侯爺!”
虞尚書臉色僵硬,看了陸氏一眼。
陸氏立刻叫來丫鬟,“大小姐又犯病了,還不快把大小姐送回去!”
虞晚吟一聽說要把她抓回去,掙紮大喊,“我不回去!你的好女兒有臉做沒臉承認是不是?侯爺!你千萬不要被這個女人給騙了!她跟那江予好了都快一年了,什麼不要臉的事都做盡了,她就是個小娼婦,這樣的人怎配坐侯府夫人的位置!”
她那晚被虞清商算計送上了跟江予私奔的馬車,醒來後人已經離開了京城。
因為上車的時候是戴著麵紗的,她又昏睡了一路,所以醒來以後江予也被嚇了一跳。
虞晚吟走時身無分文,江予更是個窮鬼,車夫見兩個人都沒有錢說什麼也不肯拉他們回京城,那麼遠的路,她是不吃不喝靠著兩條腿才走回來的。
可等她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虞清商已經嫁進了侯府,陸氏又向著虞清商,派人日夜看著不許她出門,今日若不是父親母親幫忙,她恐怕還被陸氏關著。
虞清商這個賤人!居然敢這麼算計她,那今日她回門自己也一定要讓她顏麵盡失被穆雲歸當場掃地出門!
穆雲歸蹙眉,轉頭看向虞清商。
虞清商早知道今日回門不會太平,就算虞晚吟回不來,那王氏也一定會生事。
所以她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姐姐......”虞清商抓住她手臂質問,“你我姐妹情深這麼多年,你為何要如此壞我名聲?那天不是你找到我讓我幫你跟江予私奔的嗎?我勸了你你還不聽,怎麼如今這臟水竟潑在我身上了?”
虞晚吟恨得咬牙切齒,“你胡說!虞清商,你別以為你三言兩語就能顛倒是非了,我手上可有不少你跟江予私通的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