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是虞晚吟當初在賭坊旁遇見的,當時他因為欠了一屁股賭債被人堵在巷子裏打。
虞晚吟看他生的俊俏,於是便出手將他救了下來。
她很清楚江予的底細,又窮又愛賭,為了賭連自己老娘都能賣的人,嫁給他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虞晚吟厭惡的白了江予一眼,尖聲叫嚷,“我不要嫁給他!我什麼身份他又是什麼身份?要我嫁給他除非我死!”
“我原也是好心,既然姐姐不領情的話,那......就隻能把姐姐送到鄉下莊子上去了,京城是非多,你留下難免招人口舌。”
鄉下莊子條件肯定不如家裏,王氏跟虞晚吟養尊處優的,怎麼可能住的慣那種地方?
虞清商這麼做就是要逼她們做出選擇。
要麼虞晚吟嫁給江予,要麼就回莊子上去一輩子別想回來!
而這兩個選擇不管哪一個對虞晚吟來說都無法接受。
“大伯,我這也是為了姐姐考慮,家中發生了這樣的醜事,往後還有哪家人願意要姐姐?江予對姐姐一往情深,雖然家中是清貧了些,可隻要兩人心在一處,日子總是能過好的,再怎麼著也比讓姐姐老死家中要強吧?”
江予順杆爬,也連忙道,“我一定會好好對晚吟的,還望虞大人成全!”
“你給我閉嘴!”虞晚吟對著江予破口大罵,“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什麼東西?你我之間雲泥之別,你也配肖想我?”
虞清商看她跳腳的樣子就想笑,她走到虞山海身邊刻意壓低了聲音道,“大伯,若是讓陛下知道姐姐汙蔑陷害企圖破壞禦賜婚事,你說陛下會如何處置她?你頭頂的烏紗帽還能保得住嗎?”
虞山海活了這麼大年紀,這還是頭一次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威脅。
他看了眼穆雲歸。
穆雲歸的臉色稱不上好看,微攏的眉頭下壓著不耐煩,一副隨時準備發作的樣子。
“清商啊......”虞山海徹底放軟了態度,“你姐姐就是一時糊塗,你能不能......高抬貴手就饒了她這一次?”
虞清商笑道,“大伯這話說的,怎麼就成了我不饒她了?她跟江予感情深厚,我不過是想成全她這也有錯?”
她轉頭看向穆雲歸,“侯爺覺得我這麼做是在害姐姐嗎?”
穆雲歸又不是個傻子,今天的事他已經看的十分清楚。
虞晚吟一家的目的就是為了把虞清商從武安侯夫人的位置上拽下來,好自己上位。
真是可笑,他們把自己當成什麼了?把他夫人的位置當成什麼了?耍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就以為能蒙蔽自己?
如今虞清商要徹底斷絕這一家人的退路,他當然是支持的。
“我覺得夫人這個提議甚好,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叫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嗎?虞大人還是成全他們吧。”
虞晚吟麵露驚恐,她拚命地往後退,瘋狂擺著雙手想要拒絕,“我不要!我不要嫁給江予!我不!”
穆雲歸折扇輕輕敲打著手心,漫不經心的開口,“今天在場人多嘴雜,知道的是虞大小姐怕父親責罰她與人私通,所以口不擇言往我夫人身上潑臟水,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我夫人品行不端與人有染,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虞小姐嫁給江予,以堵住悠悠眾口。”
那就是沒得選了。
虞山海不敢再說什麼了,穆雲歸都發話了,他還能做什麼?
“那就......”虞山海艱難的開口,“依侯爺所說吧。”
“爹!”虞晚吟失聲尖叫,“我不要嫁給江予!你知不知道江予他......”
“你給我住口!”虞山海打斷她,“這都是你自己選的!”
王氏還想幫女兒求情,但她還沒張開嘴就被虞山海狠狠甩了一巴掌,“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王氏被打懵了,癱坐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
好好的回門宴鬧成這樣,任誰也沒有留下繼續吃飯的心思了。
虞尚書也不好意思留人,跟陸氏一起把兩人送到門外。
臨走前,虞清商抱了下母親,輕輕在她耳邊道,“我成親那天過火煞,盆裏的炭火被人換過,還望母親小心留意。”
陸氏驚了一下,隨後輕拍了下女兒的後背,“你放心,母親知道了。”
跟父母親告別後,兩人又一起乘車離開。
馬車緩緩動起來,車內氣氛安靜詭異。
虞清商看著沉默的穆雲歸,忽然開口,“侯爺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她都開口了,穆雲歸也就直接問了,“你與江予的關係恐怕不是你今天說的那樣簡單吧?”
虞晚吟今天鬧得這一出,虞清商雖然有把握應對,但其實心裏也清楚是瞞不過穆雲歸的。
反正兩人又不是真的做夫妻。
而且他需要的隻是一個能幫他處理後宅的幫手,想來對這些也不會太在意,虞清商就如實說了,“侯爺猜的沒錯,那江予其實是虞晚吟找來以感情誘騙我的,她想讓人誘我私奔,好頂替我嫁進侯府,我一開始的確受了蒙騙以為江予是個可托付終身的人,好在後來及時醒悟。成親前一晚虞晚吟本是想教唆我私奔的,是我用計把虞晚吟送上了私奔的馬車。”
她今天的表現的確很讓人意外。
聰明,冷靜,身上有種為將者才有的狠辣果決。
但是這樣的人一開始又是如何被江予蒙騙的呢?
穆雲歸側目看她,目光中帶著幾分好奇,“你喜歡江予那樣的小白臉?”
“還......行吧。”虞清商雖不懂他為何會這樣問,但還是回答了。
他狀似了然的點點頭,“你這樣的聰明人犯起傻來也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呃......
這是在罵她吧?
“人都有犯傻的時候,隻要能及時醒悟就為時不晚,難道侯爺就沒有犯傻的時候?”
穆雲歸仔細思考了一下她的問題,然後搖搖頭,“沒有。”
......
虞清商不想再跟他說話,轉過頭去看向窗外風景。
兩人回到侯府,剛到門口,一隻腳還沒邁進門呢,裏頭就有小廝跑出來,急匆匆對穆雲歸道,“侯爺,李夫人病了。”
穆雲歸臉上毫無波瀾,“病了就去請大夫。”
小廝偷偷看了眼虞清商,“老爺說......讓您跟少夫人回來之後立馬去見他。”
穆雲歸回頭看了眼虞清商。
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笑道,“既然是父親叫,那咱們就先過去吧。”
穆父清早才發過一場火,屋子裏東西砸了一地,丫鬟進來收拾,一不小心踩到碎片發出響動,又招來穆父一頓臭罵。
李綰棠坐在穆父身邊哭哭啼啼,她已經把虞清商的種種“惡行”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看著穆父生氣的樣子,心裏升起一陣報複的快意。
“姑父沒看見,那虞清商囂張跋扈,一點兒都不把姑姑放在眼裏,她打我也就罷了,我可以忍,可姑姑是她婆母,她怎能對姑姑出言不遜?”
穆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當日我看她就不是個省事的,如今看來簡直是大逆不道!這樣的人怎配待在侯府?”
正說著,虞清商跟穆雲歸就從門外進來了。
穆父看見虞清商就來氣,抄起桌上的杯子就砸了過去,“跪下!”
穆雲歸眼疾手快,穩穩接住茶杯沉下臉道,“發生什麼事了?竟讓父親生這麼大的氣。”
“還不都是你娶的好媳婦兒!她把你母親氣病了!”
“母親?”穆雲歸冷嗤,“我母親早就不在了。”
“你......繼母也是母!”
穆雲歸無視穆父的怒火,徑直走到廳裏坐下,“父親先別急著發火,我有件事正好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