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對上楊玉葉的眼神，宋止女想到了前世。她同意了這門親事後，楊玉葉竭力阻止，哭過鬧過絕食過。

宋止女也有過動搖，可想想婆婆的話，兒子娶不上媳婦就算她沒有完成任務，她還是讓秀兒嫁了過去。

秀兒出嫁之後，玉葉再沒有喊過一聲媽，她刻苦學習，高中，大學，工作，出國，而後再也沒有回來。

現在想想 ，還好玉葉有這個決心和魄力，要是秀兒當年也能這樣就好了。

怪自己，都怪自己。

宋止女懊惱後悔，輕輕擦去玉葉額頭的汗，“葉兒，媽沒同意，把他們都趕走了。”

楊玉秀跑出來，“是啊，玉葉，你別著急了，媽真的沒同意，不信你問二哥問咱爸。”

楊玉葉呼出一口氣，神經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了許些。

晚飯過後，宋止女叫楊滿銀收拾碗筷，自己端了熱水回來給楊躍進擦洗。

楊玉秀這邊和玉葉挑燈夜戰。

“姐，咱用手表計時，看誰在半個小時內寫得又快又對。”

“好啊！”

倆人一人一張算術題，鬥誌滿滿。

不一會兒，一張算術題就被寫得密密麻麻。

“完成！”楊玉葉第一個拍了桌子，“我贏了。”

楊玉秀沒轍，“唉，論速度我是真不如你。”

“但是我姐寫字好看，語文也好。”

姐妹倆說著說著相視一笑。

楊玉秀看著妹妹青澀倔強的臉，笑起來多好看呀。

她慢慢牽著了妹妹的手握在手心兒裏，“葉兒，以後別跟咱媽置氣了。”

楊玉葉臉一垮，“好好的，提她幹啥。”

“葉兒，你看今天她為了我跟表姨都鬧翻了。”

“那是她作為一個母親應該做的。她要不這樣她不配當媽。”

“就算今天是這樣，但你看她不也給我買資料，又報補習班，她現在都支持我考大學了，你就......”

“得了吧，你嘮嘮叨叨煩不煩啊。”楊玉葉甩開楊玉秀的手，“我困了，我要去睡了。”

“葉兒......”

楊玉葉頭也不回，脫了衣裳就鑽被窩了。

楊玉秀默默收拾了書本。

晨起，宋止女留了早飯人就來到了食堂，煮鹵子，揉包子，一把子力氣像是永遠都使不完。

她可太稀罕現在這個身體了，吃啥啥香，幹啥都得勁兒。

眼看一碗碗豆腐腦賣出去，她心裏喜滋滋的，趁空閑，盛上一碗自己也喝起來。

“宋姐。”窗口突然傳來聲音。

“喲是龐院長啊，你裏麵坐還是......是不是有什麼指導？”一見來人，她更加熱情，能在這賣早點多虧了龐院長的指引呢。

龐院長穿著白大褂，背著手笑容隨和，“我能指導什麼，你這豆腐腦做的這麼好吃，我是來吃飯的。”

龐院長身邊還跟著其他幾個醫生，都樂嗬嗬很好相處的樣子。

宋止女忙道：“行，幾位坐著，這頓我請了。”

一碗碗豆腐腦端上，還有熱乎乎的小籠包。

龐院長幾人吃的噴香，十幾分鐘，碗裏和屜裏都空了。

宋止女說不要錢，可龐院長非得給，還叮囑她一定要好好幹，她這的豆腐腦都快出名了。

送走龐院長宋止女心頭增添更多欣喜，生意這麼好，錢也越賺越多。

她又不是屬貔貅的光進不出？

中午一賣完，人就關門出了醫院。

消費去。

時興的新衣裳，買。

喜歡的丁字皮鞋，買。

還有流行的卷頭發，燙。

前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凡事都緊著那幾個白眼狼，結果又怎樣，隻換來他們的嫌棄。

這輩子她也得對自己好點，該吃吃該喝喝，別把白眼狼往心裏擱。

宋止女折騰了一個下午，到了天黑才滿載而歸。

楊躍進本來在家聽收音機呢，突然走進來一個個子高挑的卷發女郎，他都傻眼了。

這模樣，這身條兒。

“看啥呢，不認識了？”宋止女在他麵前轉了一個圈。

楊躍進樂得合不攏嘴，“俊，真俊，真是人靠衣裝，你這一捯飭年輕十來歲，就跟三十多似的。”

“看你說的，哪兒有那麼年輕。”宋止女打住了這裝樣子的姿勢，放下大包小包坐下。

“真有。”楊躍進看得可認真了，完全不像是在撒謊。

“我也給你買了。”宋止女一一展開，“有你一雙皮靴，還有這是奶粉，罐頭，你現在身子不利索，得吃好點。”

“你還給我買啥，我都這把歲數了。”楊躍進嘴上說著不要，直拿著皮靴和自己的布靴子比大小呢。

宋止女哼笑，這老東西。

她起身又去了楊玉秀屋，她買了兩套秋衣秋褲，給她們保暖禦寒。

楊玉秀看見東西高興的不得了，楊玉葉還是老樣子，對宋止女愛答不理。

宋止女也不多說什麼，不打擾她們學習。

夜色深了，外頭越發寂靜，誰家動靜聲都聽得一清二楚，楊滿銀吹著口哨的從外頭回了來。

看來這一趟玩得挺美。

他一進屋正要睡覺，突然吸了吸鼻子，“爸，這屋裏頭啥味道啊。”

說著，人推開了屋裏的門，一眼就看見楊躍進正在吃大罐頭，旁邊還有補品。

“爸你這不在家享福呢嗎，我多攢沒吃過這一口了，得，你這麼大歲數了，你別吃了，給我吃......”說著，就要下手。

楊躍進趕緊捂住了罐頭瓶子。

他媳婦可交代了，吃的是給他買的，要是讓他送給了龜兒子，今晚不讓他睡覺。

“爸你咋那麼小氣呢，我可是你親兒子。”

“要臉嗎！要臉嗎！”這時候，宋止女拎著個燒火鉗子進了來，對楊滿銀破口大罵，“你親爹臥床養病，一口水沒喝上你的，你還好意思搶吃搶喝，傳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死。你要是不怕笑，我明兒上大隊找大喇叭給你嚷嚷去！”

“幹嘛呀，大晚上的，不給吃就不給吃，真是。”滿銀現在是挺發怵他老娘的，不知道咋回事整個人大變樣。

楊滿銀往自己屋裏躲，宋止女沒準備就此作罷，攔住他下命令：“這個月開始，你得往家裏交家用，一個月十塊錢！”

楊滿銀聽了炸毛，“十塊錢，你讓我搶劫去啊，你咋不讓我哥我妹他們交！”

“你哥分出去單過了，他愛咋咋地，秀兒上過工，玉葉念書好。你呢，爛泥一攤，一點屁用沒有！

我告訴你，以後，咱們老楊家不養閑人，你要是不交，你就滾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