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越野車進入八百裏大沙的中心區域,極目遠望,從天到地都是茫茫沙海,仿佛沒有無窮無盡。
連綿不斷的沙丘上,連一根草都沒有,仿佛到了火星,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翻越過一座最高大的沙丘,沙洲頓時驚呆了。
隻見,沙丘那邊是一大片幹枯的胡楊林。
無數胡楊扭曲著身子,枝丫亂糟糟直插天空,仿佛在無聲地悲鳴哭訴...
還有好多胡楊樹倒伏在沙地上,橫七豎八,仿佛無數不甘心的屍體...
整片胡楊林隱藏在八百裏大沙深處的一個沙穀裏,靜謐而神秘,就像一片荒蕪死地,令人窒息而好奇。
“沒想到,這八百裏大沙深處,還有這麼一大片胡楊林啊!”沙洲歎道。
“這就是沙井子遺址啊,據說,千萬年前,就有先民在這裏生活了...”李大爺歎道,“我也是好多年沒有來這裏了...”
“可惜,沙漠裏環境太殘酷了,這裏的胡楊樹都死了...”沙洲喟然長歎。
“這些胡楊林可沒有死,而是冬季幹枯了,等春天就會發芽綠起來的!”
李大爺卻笑道:“胡楊可厲害了,你難道沒有聽說過那句話嗎?胡楊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腐嗎?”
“照您這麼說,這沙穀裏地下水位不低啊,不然,這些胡楊早死了!”沙洲眯起了眼睛。
“當然了,以前這裏是一大片海子(湖泊),沙子裏都有貝殼呢!”
李大爺看著胡楊林感慨道:“我們小的時候,這裏還有大片大片的蘆葦,我們套了車來這裏鏟草,還能在蘆葦叢裏撿到成筐成筐的野鴨蛋...
後來地下水位下降得很厲害,好多胡楊就死了,蘆葦也少了,村裏就有老人說,是我們鏟草驚擾了神牛,我們就很少來了...
這些年治沙造林,情況又好了很多,上次我來的時候,胡楊林比這都小呢!”
“是嗎?那我們過去看看吧!”
沙洲讓傻妞駕駛著勇士,一路穿過沙丘沙梁,停在了胡楊林邊。
樹林裏到處是倒伏的胡楊樹,萬一紮穿了輪胎,用腿可走不出這八百裏大沙。
到了跟前,胡楊林更加觸目驚心。
沙地上到處是倒伏的胡楊樹,地上的草也都是枯黃的,就像電影和遊戲裏的末日場景。
遠遠望去,胡楊林中間有一座破敗不堪的木頭塔樓,高高聳立,鶴立雞群。
“李大爺,那個塔樓是幹啥的?這裏還曾經有人住過嗎?”
沙洲好奇問道。
“那個塔樓...就是你爹媽修建的治沙站啊!”李大爺歎道。
“啥?這...”
沙洲身子一震,快步朝那塔樓跑去。
跑了好一會,沙洲才氣喘籲籲地到了塔樓跟前。
就見,塔樓二層結構,下麵是幾間土坯房,早已成了殘垣斷壁...
土坯房頂,是用枯死的胡楊木和梭梭木搭建的瞭望塔,大體完整,卻也被風沙侵蝕得斑斑駁駁...
四周還有用沙棘刺圍起來的牲畜圈舍,裏麵到處是大洞,似乎成了野兔沙鼠的家園。
沙洲平息了呼吸,走進了土坯房。
這裏有土炕和灶台,還能想象出父母當年在這裏生活的景象。
李大爺和傻妞二狗子,也跟了過來。
傻妞就用空空的腦袋掃視四周環境,似乎在收集數據...
“當年,這裏的胡楊林眼看就要枯死了,你爹媽為了保住這片胡楊林,就在這裏修建了治沙站,兩口子帶著兩峰駱駝和十幾隻羊,住在這裏種樹治沙...”
李大爺也環視四周的胡楊林說道:“你看東邊那些低矮的胡楊樹,應該就是你爹媽當年種下的,他們還打了井,定期澆水,才種活了這些胡楊樹啊!
可惜,後來那場黑風太厲害,你爹媽再也沒有回去,沙井子林場就放棄了這片胡楊林,這些年隻是在外圍壓沙種樹...
不過,總體情況這些年好多了,這些胡楊林才沒有枯死啊!”
沙城縣很早就有關於沙塵暴的記載,但那時候還沒有“沙塵暴”這個說法,人們就把沙塵暴叫“黑風”...
直到沙城縣的沙塵暴受到重視,科學家才給這種極端氣候現象取名為“沙塵暴”,並按照風力和破壞程度定了級別。
“當年的技術水平落後,治沙的確艱難,現在我們有了高科技手段,肯定能把沙漠治理好,不能讓沙子把我們的家埋掉!”
沙洲沉聲說道:“我過幾天就把這個治沙站恢複起來,把這片胡楊林守護好,繼承我爹媽的遺誌!”
“你胡說啥呢?這八百裏大沙,進都進不得,你還敢恢複治沙站?”
李大爺瞪了一眼沙洲:“你那天可是給老支書保證了,不進八百裏大沙的...
再說了,沙井子林場明確規定,不許職工再在八百裏大沙裏修建治沙站,你這是違反規定呢!”
“我又不是沙井子林場的工人,當然不用遵守他們的規定呀!”
沙洲滿不在乎笑道。
“那也不行!”
李大爺鄭重說道:“沙洲,這八百裏大沙,看起來沒啥,可一旦起了黑風,就會要人命的!
你爹媽從小就在沙窩裏長大,熟悉黑風,結果都出了事,你娃娃才經曆過幾場黑風,咋能再住在這治沙站?”
“我不是要住在這裏,我重建治沙站,是要收集沙塵暴中心的數據,來訓練我的大模型啊!”
沙洲思忖道:“隻有我們掌握了沙塵暴的大數據,才能有效預測,有效預防啊!
可惜,我做得太遲了,要是有早期的沙塵暴數據就好了...”
“你就別管啥數據了,我們趕緊回吧,日頭(太陽)都斜了,我還得趕緊回去放羊呢!”
李大爺看著沙海裏西斜的太陽說道。
“行,我隨便轉轉,我們就回。”
沙洲沿著牆根斜斜的沙坡,直接就上了房頂。
當年環境情況最嚴峻的時候,鄉親們們的房子都被沙子埋到了屋頂,出現了“沙上牆,羊上房”的怪現象...
這八百裏大沙深處,牆根裏的沙子早就和牆一樣高了。
“沙洲,這治沙站都二三十年了,你別亂爬,小心掉下來!”李大爺擔心地抬頭叫道。
“沒事,掉下來也是沙子,又摔不壞...”
沙洲從房頂的木頭直梯,爬上了瞭望塔。
塔樓其實還沒有四周的沙丘高,隻能看到沙穀裏的胡楊林,看不了多遠。
沙洲沒有什麼發現,就下了瞭望塔,又走進了殘垣斷壁房間,就見沙子已經埋掉了半截炕。
芨芨草編製的炕席也被風吹日曬得朽爛不堪,用手一扯就能扯碎。
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沙洲又低頭看了看灶洞,卻發現了一雙駱駝毛編織的手套。
沙洲發現,這是他母親當年親手編織的駝毛手套,便趕緊掏了出來,卻發現手套裏藏著東西。
“這裏頭...藏的啥?”
沙洲頓時眸子一凝。
母親當年把東西塞進手套,又塞進灶洞裏,顯然這東西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