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微亮,顧嬤嬤就起床了,她走到院中側耳聽了聽,見新房裏毫無聲響,便輕手輕腳去洗漱了。
時辰還早,主子再睡會也不晚,就是下人們該起床伺候了。
沒過多一會兒,下人便陸續都起來了,有伯府的粗使婆子去廚房打熱水,有的小丫鬟則開始輕手輕腳打掃庭院。
畫雨和顧嬤嬤等在廊下,見屋中依舊沒有動靜,畫雨忍不住小聲問道:“嬤嬤,我琢磨了一晚上,也沒琢磨出來昨天那兩個媽媽是什麼意思?”
顧嬤嬤臉上毫無波瀾,平靜道:“不管她們是什麼意思,都不可全信了她們的話。”
畫雨又擔心的問:“姑爺真的如她們說的那般粗魯嗎?也不知昨晚姑娘有沒有遭罪。”
顧嬤嬤嘴角抽了抽,“不可妄議主子是非。”
新婚之夜,不遭罪是不可能的,隻看遭罪大小而已。
不過依著昨夜的情景,肯定是沒遭罪。
新婚當夜沒圓房,顧嬤嬤發愁呀,可又沒辦法,這等事也不是他們做下人能幫忙的。
屋中江婉清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大紅帷帳楞了會兒神,這才動了動身子。
許是察覺到她的動作,賀霖警醒的睜開了眼睛。
一扭頭看到妻子小心緊張的模樣,立時就咧著嘴笑了起來,“醒了?”
江婉清往床邊挪了挪,直到自己挨到了床邊,這也讓兩人之間那半尺寬的距離變成了一尺。
賀霖眨眼,這新婚妻子到底是有多嫌棄他呀!
哎,洞房花燭夜抱不到新婚妻子,反而抱著被子孤枕寒衾的睡了一夜,要是傳出去了,肯定被他們笑死!
江婉清不看他,隻扭頭把帷帳撩開一條小縫,看著窗戶上透過來的光亮,“該起了。”
賀霖耍賴似得往枕頭上蹭了蹭,慢慢伸出一隻手拉住她衣襟一角,聲音慵懶又有些悶悶的,“不著急。”
江婉清扭扭身子將自己的衣襟拉出來,見他這般小兒姿態,倒覺得有些直率可愛,一時間也有些懷疑傳說中的脾氣暴戾陰晴不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你再睡會兒,我先起來梳妝,今天要認親的。”
“那也不急,三嬸她們來不早。”
伯府沒有正經主母,隻需給父親敬個茶,而父親一向懶散,這個時辰肯定還沒起。
盡管他這樣說,江婉清還是拒絕了,“我可不想第一天就被人笑話是個懶的。”
她洗漱梳妝就得花上小半個時辰。
屋外顧嬤嬤和畫雨聽到動靜,輕聲敲門問道:“二爺、二奶奶可是醒了?”
江婉清穿好寢衣下床,又把帷帳掩好才道:“進來吧。”
賀霖看著她這體貼的動作,不由的無聲笑了起來。
畫雨伺候著江婉清去了隔間洗漱,顧嬤嬤見賀霖起床,便準備上前伺候。
賀霖擺擺手,“伺候你們奶奶就行。”
他自己打開衣櫃拿了套絳紅繡如意團紋長衫,轉到屏風後麵穿戴了起來。
江婉清洗漱好,由著畫雨伺候著穿戴整齊,柳姑姑才上前幫著梳妝,賀霖待在邊上看著,卻又不說話。
直到江婉清梳妝完畢,賀霖才走了過去站在她身後,對著鏡中人仔細瞧了又瞧,“花容月貌。”
江婉清頓時耳朵飛紅,交疊再腹前的雙手緊握了起來,“二爺快去梳頭吧!”
賀霖將頭衝著她歪了歪,“正是等著娘子給梳頭呢!”
這人真是玩世不恭放浪不羈!
江婉清看著他濃密黑亮的頭發,手指撚動,她能說她也不會嗎?
當然最後她沒說,賀霖也沒為難她,也讓柳姑姑幫著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