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薑明珊回到房間收拾了行李，把離婚證放在床頭櫃上，提著行李箱下了樓。

顧廷野瞬間緊張起來：“你要去哪裏！”

“當時不是說要去巴厘島麼，孩子已經流掉了，不用考慮她，我想現在就去。”

“我陪你一起！”

薑明珊問：“你不留下來照顧林可可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嗎？”

“這容易解決，讓可可也跟著一起就行。”

不等薑明珊拒絕，顧廷野的手機又響了。

他接通之後很不耐煩：“又怎麼了！”

“啊，野哥......我肚子疼......”林可可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

顧廷野猶豫起來。

“可可肚子不舒服，可能是孩子有事......”

他想去看林可可，心裏卻總有一種感覺。

如果今天走了，他一定會後悔。

顧廷野掛斷電話：“不舒服找醫生，找我沒用。”

“明珊，今天我隻陪著你。”

顧廷野這麼說的，也真這麼做了。他把手機關機，讓林可可再打不來電話。

薑明珊並不著急。

因為她早就看清了顧廷野。

顧廷野雖然一直陪著她，但時不時就會看著手機出神。臉上偶爾露出猶豫遲疑的表情，在為什麼搖擺。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顧廷野陪著薑明珊睡著之後，突然起身披上外套往外走。

“你要出去嗎？”

本該睡著的薑明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起來了，兩眼清明。

顧廷野有些心虛：“我......”

薑明珊打斷他：“出去前，玉佩能給我嗎？”

“結婚那天，我送你的玉佩。”

顧廷野下意識摸上脖子：“要這個做什麼？”

“......我拿去重新拋光。”

顧廷野鬆了口氣，把脖子上的和田玉玉佩摘下來塞進了薑明珊手裏。

“其實它已經很完美了，你送給我的東西都很好，你不用這麼費心。”

薑明珊摸著手裏的玉佩，她為了找最好的玉料親自在和田跑了一個月，學習玉雕技術，親自設計，一點點將這塊玉佩打磨成最後的樣子的日子還曆曆在目。

“不是還有事要出去麼？快去吧。”

“等你回來，我給你留了一份禮物，在床頭櫃上。”

顧廷野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

薑明珊坐在床上，溫柔地看著他。

一如很多年前，他第一次看見薑明珊時。

她正在公司樓下的綠化帶裏抓一隻流浪小貓。

耐心地把小貓抱在懷裏，喂它吃貓條。

即便手臂被貓抓傷流血，看向小貓的眼神也依舊溫柔而包容。

那時候他想，如果這樣的眼神，也能給他就好了。

最好獨屬他。

所以公司後來酒宴她被人為難，他才毫不猶豫出頭。

薑明珊以為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其實顧廷野連她一天喂幾次流浪貓，後來又怎麼給小貓找到領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顧廷野突然做了決定。

反正也玩了這麼久了。

該斷了。

等林可可生了，就給她一筆錢，再也不見她。

顧廷野吻在薑明珊的額心：“等我回來。”

薑明珊目送顧廷野出門，像無數次目送他去上班一樣。

不一樣的是，這一次是目送他奔向別的女人。

而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薑明珊在她和顧廷野生活了七年的別墅裏慢慢地走了一圈，把房子裏所有她和顧廷野的照片都取了下來。

本想把所有和顧廷野的照片都剪掉，可是剪著剪著，發現他們的照片怎麼那麼多，好像怎麼也剪不完。

結婚時的合照，一起慶祝新年時的合照，過生日的合照，出門旅遊的合照......

她臉上的笑容也從最開始的甜蜜幸福，漸漸變成了帶著苦澀的強顏歡笑。

薑明珊流著淚，忍著莫大的心痛，最終把這些照片全都扔到鐵盆裏付之一炬。

熊熊火焰和飛舞的灰燼。

像是在祭奠她和顧廷野的這七年。

薑明珊把那塊和田玉佩，也用錘子砸了個粉碎。

然後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