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地板上淌了一地的血。
晚上,他疼得厲害,吃了片止疼藥就睡了。
半夜,房門被推開,迷迷糊糊中,陸予淮察覺到一張手掌掐著自己的下巴。
他皺眉避開時,一陣清涼的藥物便抹到傷口。
女人歎了一口氣,“你是一向最讓人省心,現在怎麼變得不乖了?”
其實,以前江晚吟和陸予淮的關係沒有這麼僵硬。
陸予淮懂事、體貼,一直都是小棉襖般的存在。
江晚吟也曾經心動過,可後來,她發現陸予淮並不單純。
嘴裏說著喜歡自己,私底下卻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
後來她每愛陸敘言一分,就厭惡陸予淮十分。
當和陸敘言確定關係,她慶幸自己終於能擺脫陸予淮。
可當她親耳聽到他說他不喜歡自己了,當他用厭惡的眼光看著自己,她居然也會覺得心痛。
江晚吟望著床上因做噩夢而皺眉的陸予淮,不知如何是好。
黑暗中,她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手機壁紙輪播著陸敘言的照片,搞怪的、英俊的、溫柔的、悲傷的......她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轉身出去。
她關上門,連同關上了某個瞬間浮起的疑問。
......
第二天下午,陸予淮被陸敘言拉著去拍賣會,說要給他賠禮道歉。
剛坐下,車門就“哐”一聲鎖死了。
副駕駛的綁匪往後轉過頭,拿一把利刃對著兩人,麵露凶狠。
“兩位少爺,我們圖財而已,請配合一下!”
車一直往郊外的荒野駛去,最後停在一個爛尾樓裏。
陸予淮趁其不備,撿起一塊石頭,可正靠近綁匪時,卻被陸敘言一磚頭撂倒。
他才知道,陸敘言是兩人的同謀。
陸予淮再次醒來時,江晚吟提著兩箱現金匆匆趕來。
“錢我已經帶來了,你們趕緊放人!”
綁匪掂了掂箱子,滿意地笑了笑,可看了陸敘言一眼後,又跟走任務似恍然大悟。
“江小姐,忘了告訴你,這些錢隻夠贖一個人。”
“你——”
“說吧,你選誰?”
此時,陸予淮和陸敘言被吊在半空中,腳底下是翻湧的大海。
無論選誰,掉下去的那個隻怕是凶多吉少。
江晚吟驟然一驚,“你想要多少錢,再給我五分鐘!”
“抱歉,我實在沒耐心等了!”
“你要是動他們一根汗毛,我保證......”
“我數到三!”
“我可以再給你們加到三個億!”
“三”
“十億!”
“二”
陸敘言佯裝崩潰大哭,哽咽道:“晚吟,你救哥哥吧。他懂事又貼心,能照顧你,又能在事業上幫你,我傻傻的,什麼都不會!”
“一!”
“陸敘言!我要陸敘言!”江晚吟大聲喊道。
這時,江晚吟才反應過來看了陸予淮一眼。
他低垂著頭,雙目無神,像飄在空中的一塊抹布。
江晚吟這才醒悟,從進門到現在,陸予淮自始至終都安安靜靜,不哭不鬧,似乎早就認定他是不被選擇的那個人。
江晚吟的心莫名刺痛。
下一刻,她感受到一陣力量撲到自己懷裏,她摟住失而複得的陸敘言。
抬眸間,陸予淮的繩子被綁匪割斷。
江晚吟眼睜睜地看著他墜落,“咚”一聲,掉入大海裏。
海上泛起巨大的水花,冰涼的海水瞬間灌滿了陸予淮的喉嚨,像無數鋼針刺入體內。
他本能地揮動手臂,可每用力一分就越往下沉。
最後體力耗盡,他絕望地沉下去。
恍惚中,他看到已經成型的孩子在向自己招手。
上輩子,他夢聽過無數次的模樣,翻過無數字典取的名字“子涵”,就這樣,隨著自己死亡而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