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高考一結束，林建國和林濤就迫不及待地把我拉到一邊。

“快，對對答案！”

我認真看題，按照真實水平給出答案。

林建國最後猛地一拍大腿：“成了！成了！七百！最低都是七百分！”

林濤高興得臉頰泛紅：“我就說肯定沒問題！”

我淡淡地問：“弟弟考得怎麼樣？”

“我啊，就那樣唄，跟平時差不多。”

我點點頭。

林濤忽然轉向林建國，語氣帶著傲嬌：“爸，你要好好獎勵獎勵我，上次那雙鞋，我連個顏色都要。”

林建國一口答應，滿臉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當即掏出手機，在家族微信群裏發語音：

“各位親戚朋友，濤仔這次高考發揮出色，估計能上清北！下個月十八號，我特地在福滿樓擺了幾桌，請大家務必賞光，來參加濤仔的升學宴！”

我冷不丁插了一句：“不是我考上清北嗎？怎麼變成弟弟了？”

林建國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訕訕道：

“哎呀，口誤，口誤。是你考上清北。都一樣，都一樣，反正大家知道來參加升學宴就行。”

林濤在一旁打圓場：“爸就是太高興了，哥，你別在意。”

我沒說話。

等待出成績的日子裏，林建國已經把福滿樓的包廂和菜品全都訂好，連訂金都交了。

林濤到處跟同學炫耀自己即將成為清北學子，引來一片羨慕和恭維。

終於到了出成績那天。

林建國搓著手，來回踱步。

林濤坐在電腦前，手指懸在鍵盤上，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看起來比我還緊張。

“哥，你的準考證號和密碼沒錯吧？”他反複確認。

我靠在沙發上，神色平靜：“沒錯。”

十二點一到，頁麵跳轉。

兩個鮮紅的大字，刺眼地停在屏幕中央。

【缺考】

林濤臉上的期待瞬間凝固，他猛地站起來，聲音尖利：

“怎麼回事？！哥！為什麼是缺考？！”

我略微抬眼，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顯示缺考，就是我沒參加高考，很難理解嗎？”

“你——！”

林濤的臉漲得通紅，眼睛瞪得像要裂開。

“你胡說！你明明去了！”

他像是瘋了一樣，開始在客廳裏亂打亂砸，把茶幾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林建國不死心，一把推開林濤，湊到電腦前，一遍遍刷新著頁麵。

結果依舊是那兩個字——【缺考】。

他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抓起手機就給教育局打電話。

電話那頭確認了消息。

林海，缺考。

林建國身體晃了晃，勉強扶住桌子才沒倒下。

他壓抑著怒火，聲音沙啞：

“小海，你......你成績一向很好，也很懂事，你不可能不去高考的......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你跟爸說......”

“沒有意外，那幾天我都去網吧打遊戲了。”

“你！噗——”

林建國一口氣沒上來，猛地噴出一口血，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林濤惡狠狠地瞪著我：“林海！你這個瘋子！我要打死你！”

他嘶吼著朝我撲過來。

就在他的拳頭快要落到我臉上時，他忽然捂著心口，表情痛苦地蜷縮起來。

“呃......好痛......我的心......”

林濤整個人癱倒在地上，艱難喘氣。

看到林濤的樣子，林建國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打120。

我瞥了一眼混亂的客廳，視線回到電腦上。

屏幕閃了一下。

我的成績變成了清晰的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