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陸菲的每一個問題，都沒有答案。

所有問題，在葉天腦中糾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死疙瘩。

“去問葛蘭吧？”

“陸菲，這家夥老奸巨猾，推得幹淨。”

葉天再次開口，把白晝抵達敦煌的事敘述了一遍。

陸菲倒吸一口涼氣：“她來了，事情就大了！”

“你跟她之間，有什麼過節？”

陸菲沉默了一會兒，聲音突然變得急促：“我曾跟隨研究所的大人物到色迦寺，參觀辯經大會。那時我少年無知，以為智商比肩物理學聖人，下場指點，麵對的就是白晝。她一手按地，一手指天......”

葉天啊了一聲，任何修行者都知道，白晝在辯經場上做出那個動作代表了什麼。

“那一刻，在我眼中，出現了一座九九八十一層的立體壇城。我在壇城之中，無法解脫。那一次，我當場嘔血三升，回到禪房，嘔血一地，差一點就死在色迦寺。”

“好吧，我懂了，智者之爭，一向如此。”

“葉天，我回到研究所之後，過了四年才緩過來。”

葉天理解陸菲的想法，智者個個自負，一旦受到挫敗，就陷入極度的抑鬱之中，無法掙脫。

“幸好你是在敦煌研究所之中？”

“沒錯，如果沒有幾個大人物提攜，哪裏還有今天的我？”

葉天默默點頭，這件事說來輕鬆，但陸菲已經實實在在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那麼，白晝蒞臨，等於重啟了陸菲的噩夢。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陸菲聽到白晝的名字，情緒立刻出現變化。

“他們出來了！”

陸菲低叫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葉天默默地走到窗前，遠眺鳴沙山。

見到白晝之後，他時刻感受到，這冰霜一樣的美人，帶給他巨大的壓力。

不知道陸菲見到白晝，又會怎樣？

沙發上，司空摘星放開雙手，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叮咚——

有人按響了門鈴。

葉天開門，葛蘭笑嘻嘻地站在外麵，滿身都是酒氣。

“葉天，事情都已經定好了，家族大人物說，這次的事變得......漂亮，感謝你，沒給我添麻煩，配合得很好，呃......”

葛蘭打了個大大的酒嗝，從口袋裏摸出支票簿，又胡亂找簽字筆。

“給你一張支票，謝謝你幫忙。你們中國人經常說，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以後有了好生意，我也會關照你，嗬嗬嗬嗬......”

葉天一言不發，他討厭醉鬼，但這一刻，他希望葛蘭酒後吐真言。

“我的筆呢？借一支筆給我，給我一支筆！”

葛蘭擠進門，跌跌撞撞，撲到另一個沙發上。

“大人物說，消滅割肉咒，家族就興旺。什麼屍毗王，什麼莫高窟，什麼敦煌......一切都沒什麼關係，嶺南苗疆蠱術，大雪山秘術，那麼多門派，都有我的朋友......”

“結果呢？消滅了林寶兒，就萬事大吉了？”

“那是當然，解決不了麻煩，就解決產生麻煩的人，巴尼赫家族，就是這種做事風格，嗬嗬嗬嗬......”

葉天忽然察覺，門外有輕輕的腳步聲。

隨即，他又聞到了雪蓮幽香，可知白晝就站在外麵。

“家族大人物被割肉咒害苦了，好不容易找到林寶兒這樣的神器，你知道有多難嗎？我辛辛苦苦維護她，花了近千萬，才把她推出來，成為萬眾矚目的明星。這就是解決割肉咒的關鍵，你懂不懂？”

葉天點頭，他意識到，葛蘭已經說到了關鍵。

“青銅棺不管用？沒關係，我還可以請大雪山密宗的人幫忙，還可以請歐洲那邊的大人物幫忙......屍毗王的刀——葉天，你知道嗎？屍毗王手中有刀，心中無刀。唯有這樣，才能成就無我的境界！”

葉天吃驚，葛蘭這樣說，就證明，巴尼赫家族已經知道屍毗王手中的秘密。

“還有呢？”

“壇城，是壇城！”

葛蘭兩眼赤紅，死死地瞪著葉天。

葉天一笑，如果大家都知道了壇城的秘密，那就好說了。

智者惺惺相惜，才能達到同一境界。

“葉天，我看到那幅壁畫，屍毗王割肉喂鷹，就知道，肉去了哪裏？肉去了那裏......嗬嗬嗬嗬，你們都不懂，敦煌都是雙層壁畫，隻要我們揭開第一層，就能看到第二層。那才是關鍵......為什麼英國人、日本人把壁畫揭走了，就是因為......”

門一開，白粥緩步進來。

葛蘭轉頭，看著白晝，眼神突然一亮。

白晝絕色，任何男人和女人，看到她，都會露出這種眼神。

“你說，割肉喂鷹圖下麵有什麼？”

“有......有真正的圖畫......”

葛蘭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向白晝走去。

葉天心中一凜，立刻起身，將他攔住。

“葛蘭先生，你醉了，坐下說。”

葛蘭一揮手，推開葉天：“我看到一個美人，壁畫中那麼多美人，沒有一個，比得上她。真是美人......”

猛地，葛蘭彎腰，捂住腹部，翻身倒地。

“疼，疼......疼死我了！”

葉天歎了口氣，任何人見到白晝，都會遇到麻煩。

白晝天生麗質，太吸引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說，壁畫下麵有什麼？”

“是萬鬼齊喑圖。”

“還有呢？”

葛蘭額頭冒出一層層冷汗，聲音也顫抖起來。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就當我沒說過。我喝醉了，說的是醉話......”

葉天苦笑：“白晝小姐，饒了他吧？”

“不是他的問題，而是巴尼赫家族已經犯了極大忌諱，不可饒恕。”

葉天聽不懂白晝的話，不過，他已經預感到，敦煌這地方，山雨欲來風滿樓。

江湖人不得不選擇站隊，不然的話，死得更快。

“明日去莫高窟。”

白晝向外走，葛蘭突然起身，跟在她後麵。

葉天急忙阻止：“好了，二位，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惹出事來。”

葛蘭已經沒有反應，隻是跟著向外走。

“白晝小姐，算了吧，不要惹事？”

白晝冷笑：“這種人，死不足惜。榨幹他的剩餘價值，才是正道。”

葉天繼續阻止：“巴尼赫家族的管家在敦煌出事，就真的麻煩了。”

白晝一笑：“世間沒有什麼麻煩事，師尊說，春秋不過一夢，美色轉眼成空，看不開的人，才會麻煩，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