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宋子清、王淩、蘇遠安三人被從轎子裏“請”出來，再次站在大理寺的廊下，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又是你們！”王淩脾氣最衝，直接對著押送他們的捕快罵道，“沒完了是吧？本公子說了，醉花樓的事跟我們沒關係！”

宋子清也皺著眉頭，甩了甩袖子：“陸大人，劉大人，你們大理寺三番兩次將我等傳來，未免太過兒戲了吧？家父那邊，我可不好交代。”

蘇遠安則縮在後麵大氣不敢出，隻是眼神裏也充滿了不滿和惶恐。

即便他們心中百般不願這裏畢竟是大理寺，是朝廷查案的地方代表著王法。

捕快們麵無表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他們再不滿，也隻能忍著氣跟著往裏走。

“哼，等本公子出去了定要你們好看！”王淩低聲啐了一句。

“就是真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宋子清也附和道，聲音卻小了許多。

三人很快被分開各自帶進了一間單獨的小房間等候。

房間不大隻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光線昏暗。

王淩煩躁地在屋裏踱步嘴裏罵罵咧咧。

宋子清則坐立不安手指不停地敲打著桌麵。

蘇遠安更是嚇得臉色發白縮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王淩房間裏的燭火毫無征兆地“噗”一聲滅了！

屋子瞬間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誰？！”王淩嚇了一跳猛地轉身，厲聲喝道。

黑暗中房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借著門外廊道透進來的微弱光線，王淩勉強認出是陸楓和劉小刀。

“又是你們？裝神弄鬼想幹什麼！”王淩強作鎮定色厲內荏地喊道。

陸楓並不理會他的叫囂隻是走到桌邊，慢悠悠地坐下。

劉小刀則站在他身後仿似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

“王公子別來無恙啊。”陸楓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冷意，“上次問話，似乎有些事情你沒說實話。”

“我說的句句屬實！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王淩梗著脖子喊道。

“是嗎？”陸楓輕笑一聲，“既然王公子記性不好，那本官隻好請個‘人’來幫你回憶回憶了。”

“請人？你們大理寺還有什麼花招？”王淩嗤之以鼻。

“不是請人，是請......魂。”陸楓的聲音不帶絲毫溫度，一字一頓，敲在王淩緊繃的神經上，“本官今日，便要在此地，召喚醉花樓慘死的曉楠姑娘的亡魂，讓她親自來問問你！”

“召喚亡魂？”王淩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幹笑，手指著陸楓，好似聽到了什麼荒謬絕倫的事情，“哈哈哈！陸楓，你少在這裏故弄玄虛！弄這些江湖騙子的把戲嚇唬誰呢！”

他挺直了腰杆，試圖用音量掩蓋心底那一絲細微的慌亂。

“是不是故弄玄虛，王公子馬上就知道了。”

陸楓身體微微前傾，燭火熄滅後殘留的黑暗仿似因為他的動作而變得更加濃重，“這可是本官費盡心思尋來的秘法，今日就讓你開開眼界！”

他話音剛落，一股陰冷的風毫無征兆地卷過房間，吹得人汗毛倒豎。

桌上那一點燭火殘燼劇烈地跳動了幾下，發出細微的“嘶嘶”聲，最終徹底熄滅，隻餘下一縷青煙。

絕對的黑暗籠罩下來。

緊接著，在王淩驚恐的注視下，對麵的牆壁處，一道穿著白衣的身影仿似從陰影中凝聚成形，輪廓模糊，長發遮麵，無聲無息地朝著他“飄”了過來！

那“鬼影”正是曉月假扮，但在劉小刀暗中製造的陰風和聲響配合下，加上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其效果足以讓膽小者肝膽俱裂！

“啊！”王淩喉嚨裏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尖叫，之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他手腳並用地向後蹭，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整個人癱軟在地，抖得好比秋風中的落葉，“鬼......鬼啊！”

“王淩......你好狠的心啊......”那“鬼影”發出一種低沉扭曲、充滿怨恨的嗚咽，緩緩伸出手臂，一步步朝著癱倒在地的王淩靠近，“為何要害我性命......”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幹的！”王淩嚇得幾乎要暈厥過去，他瘋狂地搖著頭，雙手在身前胡亂揮舞，試圖擋開那逼近的“鬼影”，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冤有頭債有主，你......你別找我！求求你，別找我！”

“鬼影”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眼看就要觸碰到他。

即便被恐懼攫住了心神，王淩翻來覆去念叨的，依舊是那幾句徒勞的否認，“不是我”、“跟我無關”。

陸楓在黑暗中微微皺眉，這王淩的骨頭，比預想中要硬一些。

光靠這種程度的驚嚇，恐怕撬不開他的嘴。

他站起身，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看來，王公子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他不再看地上的王淩，對身後的劉小刀使了個難以察覺的眼色，“既然如此，我們就去問問其他人。”

劉小刀會意，悄無聲息地引著“鬼影”退出了房間。

下一個目標，宋子清！

差不多的黑暗，更加陰冷的風。

當那白衣“鬼影”再次從牆角“飄”出時，宋子清的反應比王淩激烈百倍。

他甚至沒看清那是什麼，就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手腳並用地試圖爬到桌子底下躲藏，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劇烈顫抖。

“鬼......鬼！別過來！求你別過來！”他抱著頭，聲音因為恐懼而扭曲變形。

“宋郎......你好狠的心......”“鬼影”的聲音這次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哀怨，緩步逼近。

“不......不是我！我沒有害你！我隻是......我隻是......”

宋子清徹底崩潰了，語無倫次地辯解著，眼神慌亂地在黑暗中四處瞟動，仿似在尋找救命稻草，又像是在回憶著什麼可怕的事情，“是......是他們！對！是他們讓我......”

聲音戛然而止！

宋子清仿似被自己的話驚醒，猛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上血色盡褪，手忙腳亂地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驚恐萬狀。

陸楓一直緊盯著他，沒有放過他任何一絲細微的反應。

在宋子清脫口而出的瞬間，陸楓身體猛地前傾，聲音如同冰冷的刀鋒，精準地刺向他剛剛露出的破綻：

“他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