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屏風外，蕭淮安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靜。

和他處理政務時一樣的殺伐果斷。

可腹中疼痛不斷拉扯著我的神經，那是我足足九月的孩子。

「太子妃，您用力啊，孩子還有救，您用力啊。」

婢女春桃握著我的手，顫抖地喚著我。

眼中驟然閃過一抹希冀，我的孩兒還有救？

見我好像恢複了些神智，春桃急忙端來一碗湯藥，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太子妃，您一定要撐住啊，不然小殿下以後可怎麼活。」

唇角無力地勾起，可笑枕邊人在我生產時棄我於不顧，竟不如相處僅三月的春桃擔憂我。

我飲下湯藥，咬緊唇瓣，忍受著下身撕裂般的疼痛。

猛地一墜，我眼前一黑險些暈厥。

聽到產婆興奮地報喜：

「生了生了！是個小殿下！」

可還未等我看清產婆手中的嬰兒，她便被帶了出去。

我臉色慘白地跌在榻上，身下被褥早已被鮮血浸透。

伺候的嬤嬤抬手阻攔，嘴上念叨著：

「產房汙穢，恐有紅煞衝撞，殿下還是不進為好。」

蕭淮安隻是冷哼一聲，「讓開。」

說著便走了進來。

屋內一片淩亂，他眸色稍怔，下一瞬卻快步走到榻前。

俯身緊緊地將我攬入懷中，不顧渾身臟汙，像是要把我融進骨血。

「笙雪。」

他喉結滾動，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卻隻是柔聲喚了我的名字，輕輕地將我抱到幹淨的床上。

我呆呆被他抱著，目光空洞，啞著嗓子問道：

「殿下，孩子呢？」

蕭淮安動作一頓，半晌才淡淡開口，卻並不答話：

「太子妃生產辛苦，我已命人備下數十箱滋補湯藥，近日你安心在昭陽殿休養便是。」

「今夜，我在這裏陪你，就不去......」

話沒說完，夏婉的婢女煙兒便找來了。

「殿下，夏良娣突然頭痛難忍，請您過去看看。」

蕭淮安眉心緊蹙，眼底是掩不住的擔憂。

匆匆瞥了我一眼，最終一言不發轉身就要走。

我驟然起身，慌忙中想要抓他的手，卻重重跌下床榻，隻揪住了一片衣角。

「淮安，求你。讓我見見我們的孩子好不好？他才剛出生，是死是活我都還不知曉。」

看著我蒼白如雪的臉，蕭淮安眸光緊縮一瞬，下意識伸手扶我。

可最終卻隻是抽回了被我捏住的衣角，背過身去。

「淮安！三年前的許諾，你都忘了嗎？」

但他隻是腳步微頓，輕歎一聲：

「薑笙雪，我給你的寵愛已經夠多了。」

「不要得寸進尺。」

撫摸著手腕處開始蔓延的紫色紋路。

我看著窗外的天輕聲道：

「蕭淮安，我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