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裴錦書拉著賀嶼，要強行結束采訪。

主持人匆忙攔下：

“提醒二位，你們采訪前可簽過協議。”

“還請兩位遵照協議，配合完成采訪。”

金絲鏡框後，賀嶼目光不悅。

裴錦書重新坐下，後背卻始終緊繃。

三分鐘後，直播繼續。

“2022年6月5日。

突然襲來的病毒讓全城封禁，爸媽也被隔離在公司。

我和錦書都發燒了。

我堅持將最後的退燒藥喂給了她。

昏厥前，聽見錦書哭著說喜歡我，求我好好活著。

我緊緊拉住她的手。

好難受，還好受苦的不是錦書。”

“2022年6月6日。

我在醫院醒來。

是120趕來救了我們。

隔著窄窄的過道，錦書就這麼一直看著我。

我摸了摸臉，問她看什麼？

她說，看到了夜空中最美的星星——是我的眼睛。”

“2022年6月10日。

出院了，我們一起回家。

錦書說，好想快些長大。”

配圖是一對十指緊握的手。

主持人的話戛然而止。

久遠的記憶被翻開，我心中五味雜陳。

17歲，我懵懂地喜歡上了自己的妹妹。

雖然沒有血緣，卻還是害怕別人怪異的目光。

可幸運的是，我怯懦的心意，得到了炙熱的回應。

原來裴錦書早就知道我的身世。

也更早地喜歡上了我。

那時候，我們每天都盼望長大，盼望和她光明正大走在陽光下。

我將自己的心事，全都說給了好兄弟賀嶼聽。

可如今麵對鏡頭，賀嶼驚訝地張大了嘴。

“錦書，我不知道你喜歡過裴宴。”

“是我不好，我該早點勸他回頭的，也不至於釀成後來的大錯。”

裴錦書溫柔地挽上賀嶼的手臂。

涼薄的唇念出我的名字時，依舊帶著恨意：

“不怪你，是裴宴愛慕虛榮，自作自受。”

我看著台上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擠出個慘淡的笑。

自作自受？她倒沒說錯。

後來發生的事，每一件，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主持人繼續翻看，手指停在三個月後。

“2022年9月10日。

一個自稱是我親媽的酒吧女，突然找上門。

她說是在尋親網站上看到我的信息。

可是，我根本沒填寫什麼尋親網站！

她在家裏撒潑打滾，砸了爸爸最愛的花瓶，摔了媽媽遞去的茶杯。

她不要錢，隻堅持要帶我走。

否則告裴家拐賣人口，強占兒子。

看著這個女人發瘋地撲向我，我被媽媽拉到房間裏，下意識握緊拳頭。”

“2022年9月15日。

親子鑒定結果出來，這個酒吧女是我親媽。

我得跟她走。

我想哭。

可看到裴爸裴媽的眼淚，我卻硬逼著自己笑。

我告訴自己，還有半年就18了。

到時候就可以擺脫她，重新回到裴家。”

“2022年11月10日。

不知道賀嶼用了什麼方法，竟然找到了我。

我想見裴錦書，請他幫忙。

賀嶼含糊答應了。

其實裴爸裴媽每月都有轉錢給我。

可都被我的親媽，李紅霞拿去還債，連一分錢學費都沒留下。

李紅霞等下就要來沒收我的手機。

還說想讀書，就自己出去想辦法。”

“2022年11月20日。

錦書要過生日了。

我約賀嶼來我打工的蛋糕店，請他將我親手做的蛋糕交給裴錦書。

可到了時間，來的卻是李紅霞的債主們。

他們將蛋糕踩碎，又把店裏砸了個稀碎。

扯著我的頭發，踩過我的脊梁。

像拖死狗一般把我拖到趙紅霞麵前，逼她還錢。

我才知道，趙紅霞欠了400萬高利貸。

趙紅霞逼我給裴爸裴媽打電話要錢。

我終於拿回了自己的手機，可我清楚，不能將裴家拉進深淵。

於是，我快速刪掉他們的所有聯係方式。

那些拳腳砸落在身上時，我滿口是血，疼地發抖。

心裏卻在笑。”

“2023年3月4日。

我終於18歲了。

可我不能再回裴家，更不能再去學校。

因為我成了夜場的馬仔，一個徹頭徹尾的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