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人，您能不能在這裏等我一下？”

顧昭疑惑的轉頭：“怎麼了？”

素素指了指巷子裏的一戶人家：“這裏是一個叔叔的家，他是獄卒，從前和爹爹的關係可好了，爹爹入獄之後，他還幫了不少忙。可是他公務繁忙，平時連口熱飯都吃不上，娘就說讓我順便把花糕給他帶來一些。”

顧昭了然的點點頭：“那我就陪你過去一趟。”

“謝謝大人！”素素乖巧道謝。

二人行至了巷子深處，才終於停在一戶人家門。

素素輕輕叩門：“郝叔叔，你在家嗎？”

裏邊許久都沒傳來回應。

“糟糕，叔叔可能值夜去了......”素素苦惱的敲敲自己的頭。

“那咱們先回去吧。”

“不行。”素素連忙道，“明日開始我就要跟著娘學繡工了，沒時間再出來，這花糕放久就壞了。”

素素苦思冥想，忽然眼前一亮。

“我想起來了！郝叔叔說過，他家的大門鑰匙，藏了一把在門口的磚下邊。”

說罷素素就把手中的籃子塞在顧昭手裏，蹲下身子去搬門檻下一塊鬆動的磚。

“誒......”顧昭剛要抬手阻攔，素素卻已經把鑰匙翻了出來。

這小丫頭，動作還真快......

顧昭深覺不妥，可一個小姑娘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她不過就是想給叔叔送點花糕罷了。

便抱著籃子別過頭去，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素素一臉歡天喜地的拿著鑰匙去開門，隨後從顧昭懷裏接過籃子。

“麻煩大人等我一下，很快就出來！”

素素推開門便鑽了進去。

顧昭歎了口氣，虛靠在身後的樹上，擦了把額上的汗。

自己堂堂大理寺評事，怎麼就深更半夜的......

和一個小姑娘在這兒摸別人家的門鑰匙呢？

素素走進了院子，隨手把手中的糕點籃子放在了青石板桌上。

借著月光，視線在院子裏四下巡視了一番。

上次那兩個獄卒喝下泡過真話丹的酒後，無意中說出郝班頭把自己收來的錢都藏在了院子裏。

這院子不大，平日郝班頭也時常打理，沒什麼雜物，打量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麼地方能藏匿那些銀子。

素素一臉疑惑的皺了皺眉，目光落在了上了鎖的廂房上。

莫非那兩個獄卒說的也不是實情？

素素下意識的走了過去，可剛邁開沒兩步，就感覺腳下青石磚的觸感不太對。

這鋪滿整個院子的青石磚都十分紮實緊湊，偏偏腳下這塊有所鬆動。

素素迅速蹲下身去，費力地把那沉重的青石磚搬開一塊。

裏邊閃爍的銀光險些晃瞎了素素的眼，素素頓時心中一寒。

隨後警惕的抬起頭看向門口，見那邊的顧昭沒有任何異常，心中頓時生出一個念頭。

素素不動聲色的將那塊青石磚放了回去，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隨後哎呦一聲。

整個人身子都重重的跪了下去，膝蓋處傳來的劇痛讓素素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她趁機哭出了聲來。

門外等待的顧昭嚇了一跳，當下也顧不得什麼君子禮節，直接推門而入。

看著素素跪倒在地，小身子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顧昭嚇了一跳。

連忙上前扶住素素，焦急詢問：“怎麼了？是摔了嗎？”

素素抽噎著，頂著一張哭花的小臉，可憐兮兮的指向顧昭身後。

“我怕大人等急了，就想趕緊跑出來，可剛才在那兒絆了一下！”

顧昭下意識的回頭看，卻見地上空無一物，連塊凸起的石頭都沒有。

什麼東西能把素素給絆了？

可身後嫩的童音夾雜著掩蓋不住的哭腔，哭的顧昭心都要碎了，可從來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哄素素。

一陣手忙腳亂後，顧昭硬著頭皮抬起手，拍向那塊青石磚。

“壞磚！怎麼能讓我們素素摔了呢？打你，打你！”

看著顧昭這幼稚如孩童一般的舉動，素素險些崩不住。

她強忍著笑意，身子抖的更厲害了。

心中焦急的祈禱著，你可快點發現吧！

誰料素素這控製不住抖動的身體竟讓顧昭覺得她是在強忍著哭聲，心下更加慌亂，手上也不禁加大了幾分力氣。

重重地拍在了青磚之上，正要學著旁人哄孩子的招數嗬斥，卻突然發現被自己拍動的青石磚狠狠的抖了一下。

等等......

顧昭眯起眼，看向那塊把自己手震的生疼的青石磚。

隨後下意識的把青石磚掀開。

他力氣大，輕而易舉的便把那青石磚給掀開。

裏頭白花花的銀錠再一次閃瞎了素素的眼，顧昭的臉色也白了下去。

區區一個獄卒，一年到頭的工錢也不過五兩銀子。

就算平日有犯人家眷進去探視，來回打點，也不至於積攢這麼多。

更何況，若是正路來的銀子，何必要藏在如此隱蔽的位置呢？

顧昭頓時意識到了什麼，隨後迅速把青石磚蓋了回去。

匆匆轉過頭，雙手扶住素素的肩膀，囑咐道：“素素，把你那花糕拿來，一會兒我帶回去。對你娘，你就說看我喜歡吃那花糕，所以全送給我了，別告訴任何人，你進來過他院子的事兒。”

素素心中長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事成了。

但還是睜著一雙含滿淚的大眼，故作懵懂的問道。

“為什麼呀？”

顧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和素素解釋，便說道：“素素你記著，你要是想要家人平安，就當自己從來沒來過這個院子，也從來沒在這院子裏發現過什麼東西，明白了沒？”

素素故作畏懼的縮了縮身子，隨後捂住嘴，乖巧的點了點頭。

顧昭鬆了口氣，伸手管素素要了鑰匙，拉著素素出了門，小心翼翼的把那鑰匙藏了回去。

嘴裏輕聲嘟囔著：“家裏藏著銀子，還堂而皇之的把鑰匙放在外。若是沒有靠山，哪兒來這麼大的膽子......”

素素：......

她能說那鑰匙是她用破銅爛鐵從係統裏兌換的嗎......

郝班頭自然不會蠢到把鑰匙放在外頭的。

是素素聽了那兩個獄卒的話之後，趁夜裏母親和大哥都睡著了，偷偷跑了出來，仔仔細細的端詳了郝班頭家的門鎖。

才按著鎖孔的樣式，花了足足三積分兌換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