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穿著粗布麻衣,也掩飾不了那張白皙鵝蛋臉上的嬌俏麵容。
朱唇皓齒,當真生的好看。
見她言笑晏晏的朝這邊走來,黃寡婦頓時心生警惕,擰著眉梢抱起豆篩就站起來,“知道你生意好,還想過來顯擺不成。”
“人在做,天在看,老娘在這街坊開店有個十來年了!你個小丫頭片子別想嘚瑟,要幹啥不妨直說。”
話說的厲害,可那雙利索勁兒的眉眼中卻沒多少惡意。
隻是分外警惕的盯著桑南枝,身形也不動聲色擋住豆坊門口。
桑南枝捏了捏發酸發脹的腕口,這幾天打交道下來,她素來知道王寡婦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說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為過。
她明眸皓齒,笑的明媚,“嫂子你這是說什麼話,咱都是靠手藝吃飯,我今兒來是想找你商量件事。”
話音放的柔軟,單薄身子站在刺眼的太陽光下,那張白皙如玉的臉上泌出一層薄汗。
黃寡婦瞥了她一眼,不耐煩的撥弄著篩盤裏的黃豆,嘟囔道:“商量?你能有啥事跟我好商量的。”
話雖這麼說,但好歹沒有再趕桑南枝走。
而是站在豆腐坊門口,拖來個矮木板凳坐下。
看似是垂眼挑著黃豆,實則餘光卻時不時看向桑南枝。
桑南枝倏爾上前,提著裙角蹲到她身側,抬手撚起竹篩中的黃豆,“嫂子做事底細真誠,好黃豆才能磨出細豆腐。”
“嫂子數十年如一日,街坊鄰居都認您。”
黃寡婦冷哼一聲,“別以為說幾句好話就能搶我生意。”
但揚起的眉梢間,卻添了幾分喜悅。
嘴角也勾起了弧度。
桑南枝雙手攤開,無奈的笑了聲,“我也不瞞嫂子,別看現在我那小攤稍有起色,別看能天天賣空,但我賣的是吃食,客人們幹吃著都覺得噎。”
“噎挺也吃不下去,我就想著配點豆腐腦一塊賣,嫂子做出來的豆腐細膩無渣,嫩滑白脂,就是最好的合作人選。”
“就是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跟我一塊幹?”
這一番話說下來,黃寡婦又是驚訝又是激動。
做買賣的,有幾個腦袋發木的?
她直接聽出了桑南枝話裏的意思。
要是兩人合作,賺的銀子隻會更多!
比她自己這小豆腐坊擴出去的生意線更廣。
而且豆腐腦,也不難做。
比豆漿和豆腐也隻多一道工序。
黃寡婦按捺不住激動,當即扭頭看來,問道:“那這分成咋算?”
桑南枝心中一喜,知道這事成了大半。
旋即利索開口說道:“每賣出一碗豆腐腦,所得的利潤分成我跟嫂子二八分!”
黃寡婦微愣,“真的?”
桑南枝不置可否的點頭應聲,“豆腐腦做鹹甜兩種口味,熬鹵子我跟你一塊幹,說到底還是嫂子更累些。”
兩人一拍即合,當場就說定了。
黃寡婦高興的喜上眉梢,直接端來了一碗豆漿,“來來來,說了這麼會子話,妹子喝著解解渴。”
小小年紀的黃亮在旁邊吃著炒豆子,朝這邊看過來時,癟著小嘴抱怨道:“娘早上還心疼姐姐白喝了那碗豆漿哩。”
軟糯的童音在豆腐坊裏響起。
一時,氣氛有些尷尬。
黃寡婦拉不下臉,轉頭就朝他作勢打去,“你個小兔崽子,還敢調侃起老娘了......”
第二天一早。
桑南枝照常出攤,隻不過小攤上多了一個大木桶。
掀開蓋子,裏麵滿是豆香四溢的白嫩豆腐花。
光是聞著就清鮮盈口,澆上熱氣騰騰的鹵汁更是鮮亮誘人。
桑南枝盛了幾碗放在桌上,鹹甜鹵子都有。
沒一會,就有好幾個回頭客湊了過來。
“看著鮮嫩,就是沒見過,這是啥呀?”
“跟豆腐差不多,但是好像更軟糯,跟城裏酒樓賣的桂花釀糕似的。”
周圍不少人議論紛紛,全都好奇不已。
桑南枝連忙笑著解釋道:“這是咱們新推出的豆腐腦,有鹹甜兩種口味兒,在城裏,咱這是獨一份!”
“不要貴了,三文錢一碗,搭著酥脆餅子吃才叫享受呀!”
大家夥本來就沒見過,一聽這麼說,更是紛紛嘗鮮。
“給我來一碗,再來個餅子!”
“我家那牙口不好的老娘沒準也能吃,餅子泡到裏頭不就成了?光是聞著就怪香的嘞!”
......
十來碗嫩豆腐花眨眼就賣出去了,無一例外,全是好評。
入口的瞬間即化,豆香在嘴裏溢開彌漫,順著喉嚨就滑下去了。
“嘶!這豆腐腦真好吃啊,嫩的嘞!”
“小姑娘,再給我來一碗!餅子還沒吃完,豆腐腦就先喝完了。”
“爽快!這稀飯餅子搭在一起吃著才香呢......”
桑南枝忙得不可開交,攤位前更是擠滿了人。
但聽著銅板的清脆碰撞聲,再忙她也是高興的。
桑南枝手腳麻利,又是烙罐餅打雞蛋,又是盛豆腐腦。
做的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突然,一道馬兒嘶鳴聲在人群後乍起。
“讓開讓開!”
駕駛馬車的布衣車夫揮動鞭子,高聲喝道。
車輪軸軋聲逐漸減緩,隻見一輛華貴的馬車在攤位不遠處停下。
昂首挺胸的棕馬甩動黑尾,而馬車外更是懸掛金絲銀鈴,行駛間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桑南枝直起腰,看向那華彩月白的馬車簾子,都是要百兩銀子方能買下一匹的蠶紗錦緞製成。
可見裏麵人的大手筆。
“這攤位也不知賣的是什麼新鮮吃食,竟有如此多人。”
“我且給娘子買來。”
驀地,一道低啞的嗓音響起。
分外熟悉中,又夾雜著刻意的討好。
聽見這縷嗓音,桑南枝冷不丁怔在原地。
看到那下車並肩而立的一男一女時,她冷冷的眯起了眼。
隻見男人長相端正,斯文俊秀的臉龐乍一看倒如陌上公子般。
不說溫潤如玉,卻也是儀表不凡。
這男人確實有幾分姿色。
但桑南枝胸腔卻湧起前所未有的恨意,一股不受控製的情緒翻騰而來!
她恨,不甘且委屈。
這竟然是陸祈年!
而渣男身側站著的世家貴女,赫然是禮部侍郎的女兒,孔芳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