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薑晚吟卻根本不信他的話。

質問的語氣裏滿是怒火。

“你沒做？難不成他會給自己潑硫酸嗎？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掉你這個撒謊的毛病！”

阿彥垂下腦袋，沉默著搖頭。

他從誕生時的程序設定便是不會說謊。

唯有絕不撒謊，才能更好地保護薑小姐。

可為何薑小姐就是不肯相信他。

阿彥蹙起眉頭，感受著從那不存在心臟處傳來的痛楚。

那種揪心地疼，仿佛要將他空蕩蕩的胸腔徹底侵蝕。

“我不會說謊。”

薑晚吟卻冷笑一聲，那冰冷的眼神第一次讓阿彥體會到人類口中寒冷的滋味。

“你和普通機器人不同，當然會說謊。”

“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跪到水池裏去，然後啟動電流係統！”

阿彥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瞬間失去了言語能力，整個人僵在原地。

“需要我幫你動手嗎？阿彥？”

阿彥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迅速垂下眼瞼。

他繞過薑晚吟和林深，緩緩走出實驗室，邁向水池。

他感受不到水池裏刺骨的寒意，但很快，就要承受極致的折磨。

“啟動電流係統。”

電流瞬間席卷全身，加上是在水中，更讓他殘破的身軀一次次遭受電擊。

他低著頭，緊抿雙唇，全身隨著電流的循環不住地顫抖著。

阿彥拚命壓抑著不讓自己痛呼出聲，但比身體疼痛更為劇烈的，是心中的痛苦，像一把利刃無情撕裂著他本不存在的心臟。

他本以為能撐到電量耗盡，卻終究高估了自己。

【主機即將燒毀】

他倒下的瞬間，雨水也傾瀉而下。

仿佛能感知到雨水落在臉上的濕潤，阿彥扯出一抹微笑，整具身體騰起滾滾黑煙。

他看見還在不遠處的薑晚吟和林深，她正溫柔地為他上藥，摟著他的肩膀輕聲安撫，卻沒分給阿彥一個眼神。

雨還在繼續下，他倒在水中，徹底失去意識。

沒有一個人來救他。

也罷。

阿彥再次醒來時，雨已經停了，陽光灑在他身上，竟是難得的雨過天晴。

薑晚吟和林深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他無助地環顧四周，站起身時，每走一步都傳來鑽心的疼痛。

但是此刻他還不能自毀，她還有一樣東西沒交付出去。

研究所內。

修複員看見滿身傷痕的阿彥，眼底滿是心疼。

她扶住搖搖欲墜的阿彥，眼中盡是焦急。

“阿彥，這是怎麼了？”

阿彥卻笑了起來。

他溫柔地看向修複員，從懷中掏出風鈴，遞到她手中。

“這是？薑晚吟送你的風鈴？阿彥，你要做什麼！”

這是當初碎掉的風鈴，阿彥竟然將它修複好了。

修複員像是察覺到他的情緒，不願接過這份禮物。

“謝謝你，對我這麼好，阿彥會永遠記得的......可阿彥太笨了，總讓自己受傷，也沒辦法好好保護身邊的人。”

“但我這裏好痛，痛得我......無法呼吸，我的心好痛，可我明明沒有心啊！”

阿彥說著，一滴晶瑩的淚水又從眼眶流出。

“阿彥，你哭了？阿彥，我能修複你的，你快關閉自毀模式！”

阿彥將風鈴塞進修複員的手中，輕輕搖頭。

這是修複員第一次看見，一個機器人眼中竟藏著如此複雜的情緒。

難過，痛苦，不舍，卻更多的是釋然......

“就當是告別吧，我第一次體驗離別，沒想到......你們所說的離別，會這麼痛苦。”

【注意：自毀模式正式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