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驚嚇的蘇棠下意識便要與蕭燁拉開距離,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碎石,發間猛然感受到一陣刺痛,痛得一汪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蕭燁一把將她拉進了懷中,才沒讓她摔進泥裏。
“乖,別動。”蕭燁沉聲安撫道。
蘇棠不知為何,一時間果真聽了蕭燁的話不再亂動,隻是方才她掙紮間步搖從發髻上被生生拽了出來,連帶著她的一縷碎發,此刻還掛在蕭燁的衣襟上。
轉過頭,她才發現方才出聲那人竟然是楚雲洲。
方才兩人的動作看在楚雲洲眼裏又是另一番意味,圍牆下的陰影讓他沒能看清男人的相貌,隻能看到蘇棠泫然欲泣地靠在男人的懷裏,真是好一幅私會情郎互訴衷腸的模樣。
楚雲洲的眸間泛起寒意,方才自己去尋蘇棠,半路上卻被蔣月柔截了下來。
看著蔣月柔嬌羞的模樣,自己卻沒由來地煩悶,直接了當地說明隻是為了償還五年前蔣月柔的救命之恩。
誰知蔣月柔卻突然紅著眼便撲進了他懷裏。
楚雲洲並沒有去追蔣月柔,而是尋到了蘇棠,卻不承想看到了蘇棠與別人糾纏不清?
月白色錦袍的下擺掠過地上的碎葉朝蘇棠二人走近,周圍的氣氛低沉地讓人喘不過氣。
“蘇丞相就是如此教導令愛的?在如此孤僻無人之處,肆意私會外男嗎?”楚雲洲停在二人不足三米處,冷聲道。
簡短的一句話如利劍一般捅穿了蘇棠的心,她攥緊了衣袖,指節泛白,沒想到楚雲洲竟會如此看待她。
自己明明跟蕭燁清清白白,豈容他如此汙蔑。
“本王竟不知楚世子還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麵?我與蘇小姐如何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點了?”蕭燁喉間溢出一聲冷笑,帶著蘇棠自陰影中走了出來,冷冽地目光掃向楚雲洲。
看到和蘇棠在一起的人竟然是蕭燁,楚雲洲身形一僵。
無他,隻因上一世在蘇棠的葬禮上,蕭燁不請自來,帶了一支騎兵圍了侯府。
他以劍撐地,顫抖著撫上蘇棠的靈柩,兩行清淚滴落。
良久,他的目光如冷箭一般射了過來,字字泣血般質問,“本王愛了她那麼多年,哪怕再不願放手還是成全了你,隻願她幸福,若是知道你會這樣苛待她,當初本王說什麼都不會把她讓給你!”
話音剛落,蕭燁就提著劍砍了過來,要不是勇毅侯和侯夫人拚死阻攔,隻怕當時自己會死在他手裏。
他的心思,楚雲洲自然是心知肚明。
蘇棠見楚雲洲憤怒而又錯愕地看著蕭燁,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此時蔣月柔還扯了扯楚雲洲的衣擺,蘇棠頓時怒從中來。
“楚世子,若這都叫逾矩,那你與蔣小姐之間算是什麼?我確實與王爺清清白白,容不得你汙蔑,況且我二人男未婚女未嫁,日後若是成就了一樁好事也未嘗不可,到時候可還要請楚世子賞光來吃一杯喜酒。”蘇棠冷著臉朝楚雲洲道。
聽到這樣刺耳的話從蘇棠口中說出來,楚雲洲的胸膛劇烈起伏,薄唇顫抖,“蘇棠!”
然而蘇棠隻當看不見似的,從他身側擦肩而過。
......
曲水流觴宴上,樂師們奏著悠揚的絲竹之樂。
女賓這一側,寧望舒吟誦著幾句清新雅致的詩,引得眾人紛紛點頭稱讚,男賓那一側還有人隔著屏風拍掌稱絕。
宴會上充斥著吟詩聲,奏樂聲,歡笑聲,當真是好不快活。
蘇棠站在隱蔽處,仔細理了理發髻才回席。
不知情況的寧望舒看著蘇棠回來,嘻笑著打趣道:“棠兒,怎麼出去了這樣久,可是遇到了哪家俊俏公子舍不得回來了?”
離席許久,蘇棠口渴的緊,顧不上回話,先倒了杯茶水喝。
萍兒眼尖地看到蘇棠手上一道細小的傷痕,連忙掏出一方絲帕給蘇棠細細包紮起來,皺著眉心疼道:“哎呦,寧小姐,你就莫要調笑我家小姐了,瞧瞧我家小姐都受傷了。”
寧望舒聽了萍兒的話,臉上的一襲笑漸漸斂了起來,神神秘秘地湊近了些指著桌上那一盤栗子糕與蘇棠低聲耳語,“方才你不在,楚世子的身邊的小廝送過來一盤栗子糕,話裏話外還還打探你去了何處呢,隻是不知他跟蔣月柔怎的了,方才我看見蔣月柔腫著一雙核桃眼跑了出去呢,唉,你手上這傷不會就是他弄的吧?”
蘇棠看著桌上那一旁栗子糕,一陣無名火竄了出來,忽然她看到了正在苗圃旁悠哉散步的阿黃。
她將阿黃喚了過來,一盤栗子糕盡數進了阿黃的肚子。
......
夏末的風帶著初秋來臨的涼意,聒噪的蟬都被涼得噤了聲。
蘇棠將手中的白玉茶盞放在桌案上,微攏衣襟。
自曲水流觴宴那一日後,楚雲洲再也沒出現過,這一段時日,蘇棠過得那叫一個舒心。
此時,府裏的小廝忽然送進來一封信和一隻匣子。
蘇棠疑惑著從萍兒手裏接過來,剛一打開匣子,一支熟悉的步搖露了出來。
原來是蕭燁將她那支步搖修好送了過來,若他不送來,自己還真忘了,倒是難為他為此上心。
信中還說,他近日又新得了一本勿遲的書,想約蘇棠在清風茶樓一聚。
蘇棠摩挲著手中的步搖,一絲暖意湧上心間,有些看法已悄然改變。
雖然她對蕭燁還是有些怕的,但人家畢竟救了自己一回,還幫了幾回忙,於情於理自己都該去好好道個謝。
如此想著,她小心地將那支步搖放進首飾匣子,又喚來萍兒,“萍兒,我要去一趟清風茶樓,讓小廝去備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