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謹桓什麼都沒說,元昀升反而先他一步開口:
“謹桓,為了裝可憐,你竟然連疤痕都畫上去了?”
雲折淺猛地鬆了口氣,眼神也陡然暗下。
她為自己剛才過激的反應覺得惱怒,伸手便將他推開!
元謹桓摔倒在地,痛苦讓他忍不住捂住嘴,反胃的感覺直衝腦門。
終於,在他張開嘴的瞬間,“哇”地一聲!他將胃中翻湧的所有東西都吐了出來。
他怔怔看著地上那灘痕跡,身體,突然劇烈的開始顫抖起來。
一段被他刻意忘記的回憶,就這樣突然湧上心頭——
孩子,是孩子!
他終於想起來,自己忘記了什麼!
雲折淺並不愛他,連為他生一個孩子都不肯。
但她年紀大了,所以選擇了凍卵。
她說,等找回了元昀升,就和他生一個孩子,那顆凍卵就是她為元昀升預備的。
可是,元謹恒實在太想擁有一個和她之間的孩子了!
所以他偷了雲折淺的那顆凍卵。
而他被送入紳士培訓班的那一天,孩子也降臨了。
元謹桓突然站起來,往門外衝。
卻被雲折淺拉住了手。
“你去幹什麼?”
元謹桓回首,雙眸泣血:
“我要去找我的女兒——”
雲折淺愕然地看著他:“女兒?你什麼時候有了個女兒?你給我說清楚!你跟哪個賤人搞到一起了,連女兒都搞出來了?”
元謹恒撕心裂肺:“孩子是你的!”
“雲折淺,你放我走,讓我離開,我要去救我的女兒,她那麼小那麼可憐,躺在那樣黑暗的地方,她會害怕的——”
元謹桓滿腦子隻剩下救他的女兒。
他答應過她,要給她買撥浪鼓。
要讓她穿上粉色的嬰兒服。
可這些,統統都沒有實現。
那個小小的身影,剛出生不到十天,就因為一場高燒離開了!
她被培訓班的教官們隨手挖了個坑埋下,連墳墓都沒有!
她怎麼可以連墳墓都沒有呢!
元謹桓終於想起了自己的願望。
他要給女兒建一座衣冠塚。
他的女兒要有一座小小的墳墓!
可雲折淺仍然不肯放過他。
雲折淺按住他的胳膊,冷冷地笑:
“我的女兒?怎麼可能!”
“我他媽怎麼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懷胎十月生了個孩子,你當我是傻子嗎?”
元謹桓淒涼地笑了,她當然不知道,畢竟她從沒想過給他生孩子。
要不是他聯係了國外......這個孩子根本不可能出生!
元謹桓跪下去,瘋狂地給她磕頭:
“我求你,我求你!那真的是我的女兒,我要去找他,我要去......”
雲折淺有一瞬間的心軟。
可元昀升突然蒼白著臉倒了下去,他搖著頭,聲音虛弱:
“折淺,我好難受......”
“你忘了嗎?換腎手術約的就是今天......”
雲折淺瞬間按住元謹桓,一字一頓:
“元謹桓,你竟敢背叛我,跟其他賤人生孩子。”
“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別怪我!”
她收回視線,眼神淡漠至極:“帶走!”
元謹桓發出淒厲絕望的吼叫,他不停地磕著頭,可他磕頭也顯得不那麼可憐,分明連靈魂都在驚顫,額頭竟然看不見一絲血跡。
連路人都在感慨:
“那男的好奇怪——他磕頭那麼重,居然沒有血?”
雲折淺氣得宛如魔怔,根本沒察覺到任何他的不對勁。
隻是將他扔上車,推進了手術室,想要教訓他,真的拿走他的一個腎!
麻藥刺入元謹桓的身體,醫護人員開始抽血,卻目露震驚:
“怎麼會沒有血?你們是不是搞錯機子了?”
他們低下頭檢查的瞬間,元謹桓瘋了似的跳下手術台,往手術室外跑去!
“他不是打了麻藥嗎?怎麼回事!”
“麻藥劑量是不是沒對?快抓住他!別讓雲總發現了!”
可那些聲音,元謹桓逐漸地全都聽不到了。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他看到了培訓班所在地。
看到了他的那間房間。
看到了反思室。
也看到了拔節生長的柳樹。
他挖啊挖,終於找到了女兒。
他帶她離開了培訓班,回到了自己被帶回元家之前所住的地方,他為她立了一塊小小的墓碑,給她買了潑浪鼓和嬰兒服,終於,他完成了他想做很久的所有事情。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出現在他眼前,滿臉唏噓:
“元謹桓,跟我們走吧。”
元謹桓最後又留戀地看了一眼墓碑。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的身體,逐漸破碎消散,最終,蕩然無存。
就像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樣......
“雲總,先生他、先生他跑了!”
屬下打來的電話讓雲折淺的臉立刻陰沉,她猛然起身,薄怒道:“連個人你們都看不住?沒打麻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