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臉上閃過猶豫,嘴唇動了動。
“可是,夫人......虞小姐那邊,她發這條短信過來,恐怕也是怕......”
怕她母親鬧得太難看,會徹底斷了她和盛家的所有可能吧。
這話劉叔沒說全,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聽到虞可的名字,盛母的眼神明顯柔和了下來。
“那是個好孩子,可惜了,攤上那麼個媽。”
她說著,從手邊一疊厚厚的資料裏抽出一份,遞給劉叔。
“你看看這些,虞顏這些年,是怎麼對待她這個親生女兒的。”
劉叔接過,翻開第一頁,目光便是一凝。
資料上密密麻麻記錄著虞可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從強迫練舞,到控製社交,再到言語上的打壓和精神上的折磨......
每一條,都像是一把鈍刀子,在緩慢地割著那個女孩的人生。
照片上,小時候的虞可怯生生地躲在角落,眼神裏滿是惶恐,甚至還有幾張模糊的,似乎是虞可身上帶著傷痕的照片......
他跟在盛家幾十年,什麼醃臢事沒見過,可這樣明晃晃的,來自親生母親的惡意,還是讓他心底發寒。
這哪裏是母女,分明是仇人!
盛母看著劉叔越來越沉的臉色,自己也氣得胸口起伏,保養得宜的手都有些發抖。
“簡直......簡直是畜生不如!”
她自問見多識廣,可也從來沒見過,天底下有哪個當媽的,能這麼磋磨自己的親骨肉!那可是一點點養大的女兒啊!
想到自家那個雖然嘴巴不饒人,但內心其實柔軟的兒子,再對比資料裏那個被母親當成提線木偶一樣操控,連一點點愛都吝嗇給予的虞可,盛母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又酸又脹。
虞可那孩子,短信裏還知道提醒她,怕她被虞顏騙了。
這麼乖巧懂事,看著就讓人心疼,要是阿檀身邊能有這麼個......
盛母的眼神閃了閃,一個念頭在心底悄然成形。
第二天一早,門鈴聲準時響了起來。
虞顏今日特意起了個大早,從衣櫃裏翻出她最貴重的那套香奈兒套裝,又化了個精致得一絲不苟的妝容,務求讓自己看上去像個真正的貴婦。
站在雕花鐵門外,望著眼前這座占地廣闊、氣派非凡的莊園式別墅,她的眼睛都快放出光來。
這就是盛家,真正的豪門!隻要可可能攀上,她後半輩子就吃穿不愁了!
她理了理並不淩亂的衣領,這才抬手,按響了門鈴。
門很快開了,依舊是那位穿著一絲不苟的管家劉叔。
“虞女士,請進吧,夫人在會客廳等著您呢。”
這老管家,看著就透著精明,不好對付。
不過不要緊,隻要盛夫人那邊拿下了,其他人又算得了什麼。
虞顏趕緊堆起一臉笑,跟著劉叔穿過打理得清爽雅致的院子,進了主樓。
會客廳裏頭,盛母正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手裏端著茶杯,慢慢地品著。
虞顏一瞧見她,臉上的笑立馬就帶上討好,幾步趕上去。
“盛夫人!哎呀,真不好意思,這麼大早就來打擾您......”
盛母慢悠悠放下手裏的青瓷杯子,杯底磕在茶幾上,“嗒”一聲輕響。
她抬眼,淡淡地示意對麵的沙發:“虞女士,坐吧。想喝點什麼?紅茶還是咖啡?”
虞顏受寵若驚,連連擺手:“不用不用!盛夫人您太客氣了!我不渴,不渴!”
這盛夫人看著和氣,怎麼氣場這麼強。
她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開口:“盛夫人,是這樣的,關於我們家可可和盛總的事情......”
“不急。”盛母抬手,輕輕製止了她的話頭。
她從身旁的紅木茶幾抽屜裏,慢條斯理地取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虞女士,先看看這個。”
虞顏心裏咯噔一下,麵上卻不敢表露,疑惑地接過那薄薄幾頁紙。
隻翻了兩頁,她的臉色就唰地一下變了,瞳孔也收縮起來。“這、這是......”
盛母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氤氳的茶氣,聲音依舊平靜無波,卻字字清晰:“這是你女兒虞可這些年的銀行流水。據我所知,她從藝以來,每一次比賽的獎金,每一次演出的酬勞,都一分不差地轉入了你的個人賬戶。不多,總計也就一千三百萬。”
虞顏額角冒出細密的冷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盛夫人,您、您誤會了......可可年紀小,不懂理財,這些錢......這些錢都是我替她保管的!對,保管!”
“是嗎?”盛母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又從抽屜裏拿出另一疊東西,這次是一疊照片,不輕不重地丟在了虞顏麵前的茶幾上。
“那這些呢?虞女士,你說,販賣親生女兒,教唆她攀附權貴,算不算得上是......一種生意?”
照片上,虞顏穿著光鮮亮麗的禮服,穿梭在各種高端酒會、私人宴席之間,笑容滿麵地與各色人物交際應酬。
而背景裏,舞台之上,總能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在不知疲倦地跳著舞,那正是虞可。
甚至有幾張,虞顏在台下與人談笑風生,虞可卻在舞台一角,累得扶著膝蓋喘息。
虞顏隻看了一眼,就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
她手指哆嗦著,連帶著手中的銀行流水文件也拿不穩,嘩啦一聲,散落了一地。
“盛、盛夫人......您......您誤會了......我......”
她嘴唇翕動,卻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完了,全完了!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這些照片......她從哪裏弄來的!
盛母緩緩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坐在沙發上,臉色慘白如紙的女人。
她又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丟在虞顏腿上。
“簽了這份協議,斷絕和虞可的母女關係。那一千三百萬,就當是我盛家給你的補償,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這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若不是為了虞可那孩子,這種人,她一分錢都不會給。
虞顏看著腿上的協議,再看看盛母那張冷漠的臉,心底的恐懼漸漸被一股絕望催生出的怨毒取代。
她抬起頭,眼神卻變得狠厲起來:“好啊,盛夫人,我當是什麼呢,感情是來威脅我,想用這點錢就把我女兒搶走?”
“我告訴你,盛夫人!”虞顏也豁出去了,聲音尖利起來,“虞可是我的親生女兒!不管你讓我簽什麼狗屁文件,這血緣關係是斷不了的!她這輩子都得認我這個媽!”
“三千萬!還有市中心一套大平層,再加一輛最新款的保時捷!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否則......哼,你們盛家也別想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