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抬頭看了一眼,見昌平侯並沒有阻止自己,於是繼續道:
“父親您也知道,上次就是我親自去求的鬼醫,既然我上次願意,這次自然也不會不願意。
可鬼醫的脾氣古怪,他在兒媳來之前專門說了,若是他等到的人不是娘這位侯夫人,日後侯府的病人他都不會再看。”
蘇若萋一邊說一邊低低抽泣。
聽她這麼說,昌平侯麵色倒是緩和了一些。
蘇若萋繼續聲淚俱下道:
“兒媳也想替母親去跪求鬼醫,可他指定的人是母親,兒媳怕自己前去非但請不來鬼醫,反而徹底激怒了他,若他一氣之下就不給輝兒看病了可如何是好!”
果然,她這話一出,昌平侯重新看向徐氏。
假裝虛弱的徐氏身體一僵,就要出聲嗬斥。
就見蘇若萋突然跪著朝著她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兒媳求母親您救救輝兒吧,他可是您的親孫兒,您平常最疼愛他了,肯定不忍心看著他還這般小就丟了性命吧。”
她一邊說,一邊哭,看著淒慘極了。
徐氏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明明剛才用這種話逼人的是自己,怎麼一轉眼的功夫被逼迫的人卻成了自己。
而且如今蘇若萋這般說,直接就將她架起來了。
若是她不同意,那便是不疼愛孫兒。
可是......
一想到要讓她真的去一步一叩求那什麼鬼醫,她就一陣惡寒。
若真這麼做了,她顏麵何存。
一瞬間似乎已經想到了外人對她指指點點的模樣。
她一時又氣又急,飛快的想著該怎麼逃過。
裝暈嗎?
可她已經暈了一回了,若是再暈怕是會被看出來。
一時間,徐氏僵在原地,麵色青青白白。
見她不語,蘇若萋又去看昌平侯。
昌平侯眉頭緊鎖,似是也在做一番掙紮。
不過最後還是長歎一口氣:
“罷了,既然鬼醫這麼要求,那你就去求這一趟吧。”
“什麼?”徐氏差點癱軟在地上。
眼睛猛的睜大,裏麵滿是驚恐:“侯爺我不行,我怎麼能......”
昌平侯麵上閃過不耐煩,皺著眉冷聲道:
“徐氏,別忘了自己身份,你若連輝兒都護不住,我看這個侯夫人你也不用做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們......咱們可以在想想別的辦法,不行的話給錢,給他錢可以嗎?”徐氏此時心亂如麻,慌忙著出聲。
“哼,既然是鬼醫,又如何能被錢收買。”昌平侯狠狠瞪了徐氏一眼。
然後直接下令讓下人準備一番,等著徐氏跪叩出門。
徐氏無法,知道侯爺已經下令,那事情便誰也改變不了。
隻能麻木的起身,被攙扶著朝外走去。
臨出門時,狠狠瞪了眼跪在一側的蘇若萋,眼神裏滿是陰狠。
可蘇若萋不在意。
如今她隻需要扮演一個因為兒子重病,所以軟弱無依的女人就是了。
這輩子,她不會再對沈時輝上心。
之所以想讓他活下來,那是因為她的仇還沒有報,他怎麼能這麼容易死了呢?
於是,這日天還沒亮,徐氏便在丫鬟的攙扶下不情不願出了門。
下人準備好了用來跪拜的毯子,不至於她太難受。
可依然讓徐氏白了臉。
侯府距離鬼醫所住的巷子,跪拜著過去,少說也得好幾個時辰,這一路跪下來她腿可還能要?
可沒有辦法,眼看著天已經快大亮了。
到時候路上的行人會更多。
思及此處,於是終還是一咬牙跪了下去。
那怕有軟墊墊著,可是一路跪過去依然是說不出的難受。
到了後來更是每走一步都仿佛走在了釘板上。
而比疼痛更難忍受的,還是路上行人看過來的目光。
或好奇,或打量,都讓徐氏覺得臉麵都丟光了。
還不到一半的路程,她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麵色蒼白雙腿打顫疼的不行。
想剛才裝暈,可奈何昌平侯似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讓兩個大夫一起跟著。
一旦徐氏有要昏迷的前兆,兩人便給她紮針。
她想暈暈不了,想逃逃不掉,生不如死。
最後被人生拉硬拽著終於是到了鬼醫門前。
地方一到,徐氏就癱軟了下去。
孔嬤嬤連忙上前敲門。
“叩叩叩!”
“鬼醫在嗎?我家夫人前來求醫,還請先生開門。”
孔嬤嬤敲了許久,裏麵才傳來動靜。
一小童打著哈欠開了門,麵上還帶著睡覺被打擾的不滿:
“你們是何人,大清早的擾人清閑想幹什麼?”
徐氏氣的差點一口血沒噴出來。
可已經到了這裏,今日她是定要將人請回去的。
於是耐著性子開口:“這位小童,我乃昌平侯夫人,今日過來是特來請鬼醫先生替我家中孩子治病的。”
誰知徐氏說完,那小童卻隻是隨意瞥了一眼,毫不客氣道:
“師父還在睡覺,等著吧。”
說完啪的一聲關上門就重新回去了。
徐氏氣的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咬牙切齒的看著麵前緊閉的房門。
“夫人,怎麼辦?”
丫鬟小聲詢問。
若是平時,有人敢這般對她,徐氏定會直接讓人撞門。
可今日......
想到她一路上過來受的痛苦和白眼,她決定忍了。
“既然讓咱們等,那就等著吧。”
這會天已經大亮了,日頭升起來後天氣就變得炎熱起來了。
可是一直到中午,裏麵也沒有人出來。
徐氏在大太陽下曬的頭直發暈,可還是沒有等到人。
她終於忍不了了,讓丫鬟重新去敲門。
出來的依舊是那個小童。
“師父在用膳,等著吧。”
一瞬間,徐氏隻覺得有火無處發。
以前總是她刁難旁人讓別人等著,可眼下那個被刁難的人竟變成了自己,可偏偏她還不能發火。
這種憋屈的感覺讓徐氏隻覺得心口一陣悶痛。
她隻能在心底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她為了救輝兒受了這麼大苦,輝兒那孩子日後定會記得自己的付出的。
侯府沒有別的子嗣,他就是唯一的繼承人,自己隻要籠絡住了他,便什麼都不愁了。
就在她快撐不下去真的要暈過去時,門終於打開了。
那個上次被自己趕出府的大夫走了出來。
“不是要老夫治病嗎?走吧。”
說完便先一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