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聽到腳步聲就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來人,眼眸微閃,輕輕叫了聲小舅。
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袁錚是袁家最小的兒子,隻比顧邵軒大四歲。
小時候她跟袁麗梅回娘家時見過他,那時候的他還帶他們幾個一起玩。
袁錚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不自覺柔和下來。
“不過一年多沒見,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最後一次見麵,是在她與顧邵軒結婚時。
南瑾垂眸沒有看他,滿臉苦澀,聲音暗啞:“以小舅的能力,想來早就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吧?”
“就是你知道的那些,邵軒要我給他的小青梅挪位置,我不同意,就把我關進看守所了。”
提起看守所,她神情悲痛,此刻的她是真的代入了原主的身份地與情緒。
“那兩人一直欺我辱我,總打我的肚子,她們是有預謀要害我孩子的。”
雖然那些罪都是原主受的,可她現在接受了她的記憶,能清晰地感同身受。
袁錚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高大的身軀就算坐下了,也仍然給人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他的聲音清冷低沉,看著她慘白的小臉,語氣不太好:“所以,邵軒真的在外養小三,還要你給小三讓位?”
南瑾別過頭去沒有說話,她不是原主,給小三讓位就讓位,那樣的渣男,要來何用?
但原主與孩子的命,受的那些罪,這個公道她得替原主討回來。
看著曾經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袁錚的眼底劃過一抹心疼。
“牢裏的事情,我會好好查清楚,還你一個清白。”
“邵軒那邊,我也會好好訓斥他,不會讓他做下那樣的糊塗事的。”
南瑾趕緊扭頭看過來,想說她願意離婚,看到護士拿著吊瓶進來,她一下子住了口。
袁錚也把椅子往邊上拉了拉,讓出位置來,讓護士幫她打吊針。
打好針後,護士又交代了注意事項,叮囑袁錚要注意看針水,有什麼不舒服的要趕緊說。
等護士離開後,袁錚問她:“你有什麼打算?”
“我同意與他離婚,但我要求一千元賠償,你姐不同意。”
她連媽也不叫了,那樣的人不值當。
袁錚的臉色沉下來,語氣生硬冷冽:“你可知道離婚代表了什麼?”
雖然現在改革開放,提倡婚姻自由,也可以離婚。
但離婚,到底還是會被人說三道四,甚至可能會被人指著脊梁骨一輩子。
南瑾慘白的臉沒有血色,那雙漆黑明亮的雙眼也失去了神采,卻透著崛強。
“知道,可我知道有什麼用?他根本就不在乎。”
“況且,他能不顧我懷孕,狠心把我送進看守所,害了孩子一條命,這樣的男人,還值得我再堅持嗎?”
她在心中默默加上一句:外加原主的一條命。
袁錚呼吸微滯,胸口中似乎有股怒火在熊熊燃燒。
好一會兒,他才壓著情緒又問:“那離婚後你準備怎麼辦?回廠裏繼續上班?”
南瑾雖然不知道她得到的是什麼樣的空間,但隻要有一個空間,又有一千元賠償,她離開這裏,隨便找一個陌生的地方,都能安然地過上好日子。
七九年啊,這個時間段,不太早,也不太遲,過兩年改革的春風吹遍大地,遍地黃金的時間段。
她再多弄些錢多買幾塊地皮,日後她隻需要在家裏躺著當收租婆就行了。
上輩子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才建立自己的商城,結果卻一朝回到解放前。
所以,這輩子如果可以,她不想努力了,躺平擺爛吧。
“小舅能安排我下鄉嗎?帶我去嶺南吧。”
袁錚就是在嶺南G市軍區,如果他願意幫忙,她肯定能離開這個地方。
他皺眉,聲音很輕:“小燭,嶺南那邊的條件也並不如大家想的那樣好,天氣炎熱,時常會有洪水,一年兩季水稻,甚至連冬天也還要種植,你這身體......”
況且,現在大家都想盡辦法回城,她卻想下鄉?
南瑾打斷他的話:“小舅能把我安排過去嗎?G市或者莞市,深市附近的農村都可以。”
現在的城市還沒有像後世那樣擴展,現在那邊的鄉下確實是鄉下。
但過幾年發展起來後,那裏的鄉下就老值錢了。
袁錚沉默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南瑾緩緩閉上眼睛,聲音也冷淡下來,頗有些自暴自棄。
“沒關係的,等我與邵軒離婚,你也不是我小舅了,我這要求確實過分了些。”
“雖然我是個孤兒,但我現在也已經成年,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剛才的話,你就當我沒有說,也不必與邵軒他們說起。”
袁錚深深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才輕輕開口:“既然你已經決定,那我就成全你。”
走廊外傳來腳步聲,聲音沉重而緩慢。
很快,顧邵軒的聲音響起:“小舅,你找我?”
等他走進病房,看到正在打吊針的南瑾時,臉色又變了變。
“小燭,你怎麼了?”
袁錚站起來,一拳頭朝他的臉上砸過去,聲音裏是壓抑不住的怒氣。
“臭小子,你娶了她就是這樣對她的?”
“啊!”顧邵軒剛進來,就被小舅出其不意地打了一拳,痛得他踉蹌著差點跌倒。
“小舅,你打我幹什麼?”他痛得說話直抽氣,抬手摸到臉上,眼淚差點出來了。
南瑾聽到聲音也睜開眼睛看過來,看到這一幕時眼眸微閃,緩緩看向袁錚。
“好好一個女孩子,你看看被你折磨成什麼樣了?”
袁錚伸手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扯過來,指著南瑾那張慘白的死人臉叫他看。
“她剛流完產嚴重貧血,你還把她一個人丟在醫院裏讓清雅欺負?她被清雅推摔倒,差點摔斷脊椎骨殘廢,你知道那後果有多嚴重嗎?”
“臭小子,既然你不願意好好待她,當初就不該招惹她。”
顧邵軒臉色發白,他不知道顧清雅也來了醫院,還打她了。
他本來也是心疼她流產,本想好好陪陪她的。
可她非鬧著要一千元才肯離婚,還拿梁雨柔的肚子來威脅他。
他也是氣不過才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