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薑頭，你別誤會，我們可沒說啥。”

林老六見老薑頭一來，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起來。

“那什麼，大師，我家裏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他衝著我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林老六，你給老子站住！”

房東老頭臉色陰沉，他用拐杖重重敲著水泥地麵，“誰讓你在我家這裏胡謅的，你信不信等我女兒回來，撕爛你的嘴？”

“薑老頭，你別誤會，我可是什麼也沒說。”林老六趕忙解釋，好像很怕房東老頭誤會。

“最好是這樣，你......”

“大爺，你這後背上背著個人，難道不累嗎？”

這時候，我忍不住開口了。

“背著人？背著什麼人？”

房東老頭轉過頭來，一臉蔭翳地看著我，“你小子可不要以為看過幾本歪書，就來嚇唬老子！”

“薑老頭，可不能亂說。”

林老六忽然沉聲道，“剛才老吳家的那個小孫子，可就是大師看好的，你家那點事，要不然也......”

“也什麼也，我家什麼事？！”

房東老頭忽然變得非常激動，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掄起拐杖就要打林老六。

林老六見狀，也是立馬轉身就跑。

“懷恩，你說薑大爺的身上背著東西，他背著什麼了？”

孫倩也是湊到我的麵前，小聲地問我。

“背著什麼？”

我冷笑一聲，然後看向房東薑大爺，“大爺，背著這麼重的死孩子，你這背能直得起來嗎？”

“你？！”

薑大爺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不過，最後他也沒有說什麼，火氣好像在一瞬間就消失了，隻是衝著孫倩冷冷地撂下一句話，“欠的房租，還有水電費，該交了。”

說完，就拄著拐杖晃悠悠地走了。

“懷恩，你這樣嚇唬他，不好吧？”孫倩看了我一眼。

“誰嚇唬他了？”

我緊緊地盯著那薑老頭身後趴著的那個小鬼，那家夥也正好回頭盯著我看。

跟剛才那個掐吳婆婆小孫子的那個小鬼不同，這小鬼的靈體更加清楚，這就表明它身上的怨氣更足。

它的眼眶並不是黑洞洞，而全是眼白，跟它對視一眼，一股熟悉的窒息感一點點地從腳背慢慢爬上來。

這家夥，分明就是在出租屋裏搗亂的那個‘穢’！

“這麼說，老東西是知道這隻小鬼的存在？”

“他知道小鬼的存在？”

孫倩也是趕忙問我，“什麼小鬼，我們房間裏的那隻？”

“是。”

我點了點頭，“那隻怨毒的小鬼，他肯定知情。”

“不會吧，他如果知道，為何還要把房子租給我？”孫倩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

“那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他估計也知道自己身上背著個小鬼。要不然按照他的脾性，剛才肯定要動手打我。”我冷哼一聲。

這一點，太反常了。

林老六啥都沒說，薑老頭就要掄拐棍揍他，我說他背著小鬼，他竟然能忍下來，這就說明，我說得沒錯，他心裏發虛了。

“那，那這老頭也太壞了！”

孫倩雙手叉腰，一臉氣呼呼的，“我遇到這臟東西，一直以為都是自己的問題，所以從來沒跟他說，沒想到這老頭這麼陰險。”

“算了。”

我擺擺手，然後將之前吳婆婆給我的紅包打開。

簡單地數了一下，好家夥，竟然足足有二十張百元大鈔，一共兩千塊。

這報酬，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牛做馬大半個月的工資，沒想到剛當馬夫，不到半個小時就賺來了。

這一刻，我忽然想到之前燒香時的那個夢境。

做了出馬仙就會賺很多錢，有了錢就有了女人，包括孫倩在內，到時候想幹啥就幹啥......

“你怎麼了？”

孫倩忽然伸出手，在我的麵前晃了晃。

“沒，沒什麼。”

我緩了緩神，然後將手裏的紅包遞了過去。

“你，你這是幹什麼？”孫倩一臉震驚。

“拿著吧，把欠的房租水電費給了，然後換個地方住。”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將紅包塞到了她的手裏。

“這......”

孫倩愣了愣，又問我，“那這裏麵的小鬼不管了？”

“有什麼管的，人家主家都不願意，我們操那份心幹什麼？”

我兩手一攤，“像薑老頭這種人，你就算是幫了他，他還有可能倒打一耙呢！”

“說得也是。”

孫倩點了點頭，“那這樣，我去把房租結算一下，然後這兩天重新找房子，你的錢就當借我的，回頭我開了工資還給你。”

“行。”

我本來是想問她為什麼那麼缺錢的，但是想想現在我又身無分文了，就沒再問了。

解決完這邊的事情之後，我也是微微鬆了口氣。

答應孫倩的事情，盡管沒有完美解決，但是好歹也算是解決了。

至於那隻‘穢’，雖然我現在已經成為馬夫，但各方麵還不熟悉，對付它還真沒太大的把握。

這邊完事之後，天也不早了。

我回到廠裏之後，洗漱一番後，我本來準備去休息一下，但是剛走了兩步，忽然感覺雙腿不受控製。

我臉色難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胳膊。

按照之前的經驗，從事出馬仙，或者使用一些《薩滿教錄》中的招數，都會加劇壽命縮減。

這一看，心又涼了半截，那黑線已經越過手肘，來到了抬肩穴，就是快到肩膀！按照這個來算，壽命隻有不到七十五天了。

靠！

那兩千塊，真是用命換來的！

心裏暗罵了一句之後，緊接著，整個人仿佛脫力一般，直接摔在了地上。

下一秒，我兩眼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清晨了。

因為上夜班的同事這會兒還沒下班，所以沒有人發現我睡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狼狽地爬起來之後，我隻覺渾身一陣麻木。

想到昨晚的情景，一股莫名的恐慌感湧上心頭。

我擼起袖子，看著手臂那條隱隱的黑線，感覺自己好像就站在懸崖邊上。

這段時間裏，伴隨著我接觸《薩滿教錄》乃至成為馬夫，每一次的後遺症越來越嚴重。

從呼吸不暢，到吐血，然後到現在直接昏迷。

按照之前的估算，成為出馬仙還有半個月可活，做普通人也就兩個多月出頭。

是成為出馬仙搏一搏那一線生機，還是就這樣安安靜靜度過最後的時光......

想到這，我感覺自己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老天爺，為何我的命如此艱苦？

‘哢嚓！’

就在此時，耳邊響起開門的聲音。

我趕忙收拾心情，不想讓同事發現我的狼狽模樣。

因為已經輪到了白班，我也是立馬起床刷牙洗臉，用最後的兩塊錢在食堂買了個包子，就往車間跑。

剛到車間，迎麵就碰到進來的孫倩。

“昨晚睡得怎麼樣？”

我看了一眼她，發現臉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很好，很踏實。”

孫倩笑著點點頭，又問我，“對了，你吃早飯沒有？”

“喏。”我把兩個包子拿在手裏。

“這哪能吃得飽，我這煲了皮蛋瘦肉粥，你嘗嘗。”

說著，她也不管我答不答應，直接拉著我的手就到了機器旁。

打開保溫壺，一股子粥香味頓時彌漫開來。

“不用嘗，這味道肯定好。”

我頓時食指大動，手裏的包子也不香了，立馬就準備拿勺子舀著吃。

“一個蕩婦，一個傻小子，真是絕配啊！”

就在這時候，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車間的門口響了起來。

我轉頭一看，發現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我掰了手指的王海。

他身後跟著幾個人，一臉凶神惡煞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