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人殷切的眼神,我無奈苦笑一聲。
真是好笑,這是錢的事嗎?
他王海仗著主任橫行霸道,又不是今天才開始的,我心裏清楚,歸根結底還是上邊不作為,沒人管。
我也不是什麼好脾氣,在薑豔豔手底下工作受了氣,還得賣她麵子去‘穢’?
這天底下沒這個道理。
“抱歉啊,我本來是可以幫忙的,但是這不,”我特意動了動胳膊,向薑豔豔展示身上的傷痕:“這不,剛被王海打壞了嘛。”
薑豔豔一聽這話,立馬就和薑老頭對視了一眼。
二人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薑豔豔吭哧半天,臉上明顯地紅了起來,最後站直了身子,跟我鞠了個躬。
“大師!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疏於管理,我作為副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您放心,我一定嚴肅處理王海!”
我滿臉好奇,緊接著薑豔豔的話。
“有多嚴肅?依我看還是算了吧,傅主任不是跟王海說了麼,別玩出人命就行。算了算了,我躺個個把月就好了,現在我是實在沒能力幫忙。”
“個把月?那我這背上?”
薑老頭一聽這話,當時就驚到了。
我也沒有隱瞞,實話回答了薑老頭。
“扛不住這麼久,但是,這也沒辦法。隻能說太不湊巧了,我剛好傷了,剛好幫不到您。”
薑豔豔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不明擺著,說的是氣話嗎?
“夏大師,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改進規章製度,不!我回去就立刻改!我求您了,我爸也是為我操心了一輩子,請您體諒一下我的心情,隻要您答應幫忙,多少錢都行,咋樣都行。”
我慢悠悠地活動了下肩膀,故意“嘶”地倒抽一口冷氣:
“這胳膊疼得厲害啊,怕是連符都畫不了。”
“王海!給我滾進來!”
薑豔豔突然一聲暴喝,嚇得門外偷聽的王海一個踉蹌跌了進來。
他那張油膩的胖臉上還掛著看好戲的表情,這會兒全僵住了。
“薑、薑總?”王海搓著手,眼睛在我和薑豔豔之間來回瞟。
“你打的?”薑豔豔指著我的傷,指甲都快戳到王海鼻尖上。
王海臉色變了變,強撐著笑:“這不鬧著玩嘛,誰知道小夏他這麼不經。”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王海臉上,打得他眼睛都歪了。
我挑了挑眉,這薑豔豔手勁兒不小啊。
“鬧著玩?”薑豔豔聲音都在發抖,“夏大師畫一張符夠買你十條命!現在立刻給大師道歉!”
王海捂著臉,跟見了鬼似的瞪著我。
我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故意晃了晃手腕:“哎喲,這手好像更疼了......”
“鞠躬!九十度!”薑豔豔一腳踹在王海腿彎,“不會彎腰我幫你!”
王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門重重磕了個響頭。
我眯著眼看他憋得通紅的脖子,心裏那口惡氣總算出了大半。
“夏大師,您看。”
薑豔豔轉向我時瞬間換了副麵孔,腰彎得比王海還低。
“這樣處理您滿意嗎?要是不夠。”
我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領,餘光瞥見王海在地上發抖的樣子,輕笑一聲:
“行吧,看薑總這麼有誠意,我就忍著點疼吧,不過再有下次。”
“絕對不會!”薑豔豔搶著保證,“我這就把他調去後勤部掃廁所!”
王海猛地抬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衝他露齒一笑,他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
隻是在離開之前,依舊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眼看著王海走了,薑豔豔迫不及待地問道:
“夏大師,你快想想,要怎麼救我爸啊!”
我沉默著沒接話,目光轉向薑老頭。
他左肩上趴著的那團黑影正蠕動著,像團黏稠的墨汁。
老爺子左肩的陽火,早被這玩意兒壓滅了,整個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連眼珠子都蒙著層灰。
“能......能治嗎?”
薑老頭被我盯得發毛,嗓子眼直打顫。
我抬手懸在他天靈蓋上方三寸,一股子陰寒順著胳膊往上躥,凍得我牙關直磕。
“這不是普通穢物,是嬰靈化的煞,比尋常小鬼凶十倍。”
“說點我能聽懂的!”薑豔豔有些著急地說道。
“流產的、夭折的嬰孩,怨氣最毒。成年男人陽氣旺,除非......”
“除非啥?”
“除非是自家血脈。”我直接捅破窗戶紙,“老爺子有沒有沒養活的孩子?”
薑老頭渾濁的眼珠轉了轉,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胡說八道!我薑家子孫興旺,哪來的夭折孩子?”
“那兄弟姐妹呢?”我繼續問。
“放屁!”
薑老頭突然激動起來,唾沫星子噴我一臉。
“之前看你有點本事,我才會讓我閨女過來問你!
現在一看,你上次估計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
我眯起眼。
不對勁。
這老頭不像是生氣,反倒像是心虛!
我又瞥向薑豔豔,發現這女人不知什麼時候臉色唰地慘白。
手指死死絞著真絲襯衫下擺,指節都泛了青。
“薑副總。”我聲音冷了下來,“您是不是有什麼沒說實話?”
薑豔豔猛地抬頭,眼神慌亂:“你什麼意思?!”
我懶得繞彎子,直接道:
“嬰靈纏身,必有因果。老爺子身上這隻,怨氣極重,而且明顯是衝著您來的。”
薑老頭腳步一頓,猛地回頭:“你少在這裝神弄鬼!”
我嗤笑一聲,從兜裏摸出一張黃符,指尖一抖,符紙無火自燃,化作一縷青煙飄向薑老頭左肩。
“嘶——”
那團黑影猛地扭曲,發出一聲尖銳的嬰啼,刺得人耳膜生疼!
薑老頭嚇得一哆嗦,差點癱坐在地。
薑豔豔更是臉色煞白,嘴唇發抖:
“這是什麼?!”
“嬰靈的怨氣。”我盯著她,“薑副總,您要是再不說實話,老爺子活不過半個月。”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不由得自嘲一笑。
明明我自己的命都快不夠用了,卻還在顧忌著別人能不能活得長久。
薑豔豔渾身一顫,眼淚唰地掉下來。
“我,我”她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一年前,我流掉過一個孩子,”
辦公室瞬間死寂。
窗外的陽光不知何時被烏雲遮蔽,室內驟然昏暗。
那團黑影“呼”地膨脹,怨氣暴漲!
我眼神一厲,猛地咬破指尖,以馬夫之血,對著半空狠狠點去!
“現在說實話,晚了點。”我冷冷地道,“但還來得及救。”
薑老頭癱在椅子上,麵如死灰。
薑豔豔終於崩潰,捂著臉痛哭:“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還沒結婚,不能讓人知道。”
我冷笑。
早幹嘛去了?
現在,該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