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麵前的女子。
荊釵布裙,卻難掩天姿國色,行禮的姿勢也非常的自然,看得出來並非平常女子。
江涵秋行了一禮,卻並沒有等到謝明昭的回話。
她有些好奇的站直了身子,看著在床上躺著的這個男人。
“這星期傷口實在是太重,所以我請了大夫過來看診,衣服是阿婆家的,所以難免有些粗陋。”
江涵秋說到這裏又往外麵看了看,然後這才來到了床邊,小聲的說。
“因為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誰,所以就謊稱你是我哥哥,萬望莫怪。”
床非常的小,江涵秋就坐在了床邊,謝明昭甚至沒感覺那裙擺就耷拉在了自己的手邊。
一股獨特的清甜卻又不刺鼻的香氣在鼻尖悠悠的蕩漾著。
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眼眸晦暗不明,看不出情緒。
“我叫江涵秋,你呢?”
江涵秋微微的歪了歪頭,覺得這個人好奇怪。
為什麼一直看著他,卻又不說話。
謝明昭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有些艱難的搖了搖頭。
江涵秋一雙杏眼瞪得溜圓,“你......你是啞巴?!”
謝明昭搖了搖頭,但是又點了點頭,緊接著邊看到女子那一雙好看的秀眉蹙起。
她實在是不明白這男人的意思,隻能快步的出去,再請大夫過來看了一遍。
當大夫的手直接搭在了謝明昭的脈搏之上,江涵秋非常明顯的看見這男人皺了眉,似乎是下意識的想要抽回手,但肌肉跳動之間又硬是忍住。
她全當沒看見,反而是擔憂的詢問著大夫。
“大夫,我哥哥醒了之後就說不了話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夫摸了摸山羊胡子,一雙眼睛微微的眯了眯眼。
“傷口有毒素,大抵是毒素未清,所以傷了嗓子,好好休養些時日,用藥調理著,興許能好。”
興許?
江涵秋聞言,秀眉微蹙,到底是什麼毒,還能傷到嗓子?
“麻煩大夫您了,煩請您幫我把藥煎好,到時候我會去拿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之前給的半吊錢,還能用上一段日子。
大夫倒也沒有不樂意,反而是樂嗬嗬的走了。
在這鄉野間當赤腳大夫,大多是收不上什麼藥費。
頂多是這家兩個蛋,那家一塊肉,閑來無事時幫家裏多挑些水,砍些柴罷了。
像這兩個外鄉人一樣,出手便是半吊錢,那還真是少見的很。
“姐姐。”
外麵突然傳來了丫丫的聲音。
丫丫站在門口,小心的往裏麵探頭,“阿奶說,飯菜都準備好了,一會兒就能吃飯了,等會兒就給你們送到房間裏來。”
江涵秋看著那探頭探腦的小家夥,心中也多了幾分柔軟。
“好。”
丫丫噠噠噠的跑遠,屋內頓時一片安靜,隻依稀聽見窗外有母雞咯咯噠的聲音。
若是旁人肯定覺得有幾分尷尬。
可江涵秋卻並未往這方麵去想,反而是在想著現在手上還剩多少錢?
姐妹們塞那些碎銅板銀角子,總共隻有六兩三錢,加上從那兩個匪徒身上搜尋的兩吊錢,也不過是8兩多一些。
但這兩天看大夫還有給大娘那邊的錢,總共已經去了二兩。
還剩下6兩多一些。
雖然還有兩個金錠,但不到危急時刻,她並不打算花。
那是春媽媽的一番心意,也是她最後的依仗。
況且......
江涵秋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了在床上躺著的謝明昭身上。
她並不知道這人的身份,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誰。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才會被人追殺?
但她終究是欠了他一條命,等到他傷好了之後,二人終究是要分道揚鑣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若這人真要對她動手,她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謝明昭靜靜的看著在旁邊破舊的凳子上坐著的江涵秋。
隻覺得這姑娘的神色實在是多變。
一會兒看著窗口發呆,一會兒眉頭微皺,似乎是在思考。
隨後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身上,似乎在猶豫什麼?
手指輕輕的撥弄著桌子上的茶碗,不時的發出輕微的響聲。
這姑娘還真是......
謝明昭心中不由得暗笑,對於江涵秋的防備也減少了幾分。
這女子毫無半點心計,想些什麼,全數寫在了臉上。
隻是......
一個明顯受過良好教養的女子,為何會在天黑之後獨自一人在出城的路上。
還遇到了賊子,險些遭了難。
“姑娘,吃飯了。”
外麵突然傳來了大娘蒼老的聲音,換回了江涵秋的神智,也打斷了謝明昭的思想。
“就來了。”
江涵秋站起了身,轉過頭來看著謝明昭。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出去把飯菜端進來。”
江涵秋一邊說著一邊直接往外走。
看到堂屋裏的飯桌上已經擺著熱氣騰騰的飯菜。
油汪汪的母雞湯,裏麵還飄著幾朵蘑菇,香氣撲鼻,旁邊的丫丫在不停的咽口水。
兩個大碗裏裝著略微有些發黃的大米幹飯,桌上擺著兩盤小菜,一盤是青菜,另外一盤是醬豆子。
大娘有些局促的搓了搓遍布著皺紋的手。
“我們鄉下不會做吃的,隻會燉湯,你們將就著吃。”
“這老母雞是我在周二娘子家買的,最肥了!你看這雞湯都黃澄澄的,最是養人了!”
大娘似乎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說法,手上拿著勺子翻動一下雞湯,雞湯的香味散發的越發的濃厚。
丫丫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一碗雞湯,幾乎挪不開眼。
江涵秋笑著接過了勺子,撇去了上麵的油花,舀了兩勺清湯泡著米飯。
想了想,又夾上了雞腿和幾塊骨頭少一些的肉,旁邊放著青菜,端著一碗飯便回了房裏。
“哥,先吃飯吧。”
哥?
謝明昭聞言,眼眸微轉,有些詫異的看著江涵秋。
江涵秋有些不好意思,“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總不能隨便叫你吧,看著你年歲是比我大些,叫你一聲哥倒也不吃虧。”
謝明昭眉頭微挑,手腕動了動,但是卻牽起了胸前一陣疼痛。
他強忍著用手指在床邊寫下了一個九。
九?
江涵秋也看得分明,再看向謝明昭的那雙眼眸卻也明了。
脆生生的喊著。
“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