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離市區有些距離,過來度假的人都是開車過來,很少有出租車經過,手機打車也無人接單。
否則,蘇蘅也不至於找酒店前台幫忙。
她一般不太喜歡麻煩別人。
人情債,最難還。
“到市區,多少錢?”提到打車費,她主動問道。
男人沉吟片刻,試探地報了個數:“五千?”
獅子大開口,果然是缺錢!
“成交。”蘇蘅心一橫,拉開後座車門,彎腰上車。
車子平穩啟動。
蘇蘅靠坐在真皮座椅上,黑亮的眼珠子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
車內很幹淨,彌漫著好聞的淡雅梔子花香,沁人心脾。
蘇蘅有些意外,男人竟和她喜歡同樣的花香。
男人單手握方向盤,反手遞給她一瓶礦泉水,餘光透過後視鏡看她:“蘇小姐,車內環境可滿意?”
“還不錯。”蘇蘅佯裝淡定,接過礦泉水,“謝謝!”
莫名有偷窺被當場抓包的心虛,她悄悄握緊礦泉水瓶。
男人餘光看到她的小動作,輕輕勾唇,笑得春風滿麵,甚是愉悅。
蘇蘅不大自在,扭頭看向窗外。
兩旁樹木和路燈飛快後退,明暗交錯,斑駁樹影仿佛張牙舞爪的怪獸。
蘇蘅忽地不安,摸出手機,給程蕪開了個位置共享。
陳皮不長草:【什麼情況?】
蘅:【我打了輛高級黑車。】
陳皮不長草:【霍黑心呢?】
蘅:【陪他妹去了。】
陳皮不長草:【他怎麼不去死?】
蘅:【這個我也想知道,要不你去問他?】
陳皮不長草:【......】
陳皮不長草:【黑車有多高級,司機帥嗎?】
蘅:【賓利,十一號。】
程蕪圈出“十一號”,發了個問號過來。
蘅:【酒吧那個。】
程蕪發了個驚歎的表情包。
蘇蘅不由想到,自己之前看到司機的表情。
有些誇張,還有點傻。
程蕪又發了信息過來。
陳皮不長草:【十一號開賓利,剛好被你打到車了?】
蘇蘅:【就是這麼巧。】
陳皮不長草:【泡他!霍黑心讓你頭頂長草,你割下來,編成帽子送給他。】
蘇蘅:【這建議不錯,下次再別建議了。】
狗咬她一口,難道她還要咬回去?
教訓狗的方法很多,幹嘛做惡心自己事?
蘇蘅手指飛快點著手機屏幕發信息,正在開車的蕭厭,懶洋洋地接了個電話。
“但凡事情發生,總會留下痕跡,不管十年還是八年。”
“你負責接單,怎麼查是我的事。”
“你這是懷疑我的能力?項城半年前改判無罪的案子,關鍵證據是我查到的。”
蘇蘅手指一頓,注意力被引走,豎著耳朵聽男人打電話。
他卻掐斷了電話。
蘇蘅:“......”
她主動問:“你還兼職做私家偵探?”
蕭厭沒回頭,不輕不重“嗯”了聲。
蘇蘅猶豫了下,又問:“項城那個案子,真是你查到關鍵證據,幫忙翻案的?”
十年前,項城發生了一起惡劣的入室搶劫殺人案。
新婚夫妻遭虐待慘死,嫌犯是三個未成年人,最後判處死緩。
不料,有名嫌犯一直叫屈,堅稱自己是冤枉的,卻始終拿不出證據,又有另外兩名同伴指證,未能翻案。
半年前,他家人找到了關鍵證據,證明第三名嫌犯另有其人,他才沉冤昭雪。
蕭厭專心開車,分神回答好奇乘客提問:“事發那晚有流星雨,我從一名天文愛好者的錄像中,找到了第三名嫌犯。”
頓了頓,他說:“事實既然客觀存在,便能找到關聯證據,證實其存在。”
話說得有些繞,蘇蘅還是聽懂了。
但凡發生,就會留痕。
蘇蘅握緊手機:“十一號,能請你幫我調查一件事嗎?”
“十一號?”男人似笑非笑,自我介紹,“我叫蕭厭。”
蘇蘅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一時緊張,竟叫了他的男模代號。
“蕭先生,抱歉。”蘇蘅紅著臉道歉。
蕭厭輕笑,大方道:“沒關係。要讓我幫忙查什麼?”
頓了頓,他說:“我很貴的!”
蘇蘅想到銀行卡餘額,應該請得起他,開口道:“我想請你幫我查,一個人五年前的行蹤。”
蕭厭:“就這?”
他的語氣,滿是殺雞用牛刀的嫌棄。
蘇蘅:“你要是查到了,再請你查別的。”
她想探探蕭厭的底。
如果他真能在不驚動霍沉淵的前提下,查到她出事時,霍沉淵的動向。
她會再請他幫忙,深查五年前那件事的真相。
蕭厭:“起步價十萬,根據難易程度再加價。”
言外之意,哪怕她隻是調查某人行蹤,也得出價十萬。
蘇蘅應了:“你要是能查到,沒問題!”
蕭厭靠邊停車,回頭認真盯著她:“你確定?”
蘇蘅點頭,眼神堅毅。
蕭厭拿出手機,打開二維碼:“加我,定金兩萬。”
這麼急?
蘇蘅心生懷疑,但還是想賭一把,加他後轉了兩萬過去。
蕭厭點了接收,問蘇蘅:“查誰,具體時間。”
蘇蘅聲音很輕:“霍沉淵,五年前,一月三日至五日的行蹤。”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蕭厭,仔細觀察他的細微表情。
蕭厭輕笑著,大方道:“蘇小姐這麼大方,我給你加急,五天內出結果。”
蘇蘅一驚,連忙追加要求:“不能驚動霍沉淵。”
蕭厭眉心微皺:“蘇小姐,請相信我的職業素養。”
車子重新啟動,往市區方向疾馳。
蘇蘅給蕭厭的,是程蕪家的地址。
她不想回晟世豪庭,更不想看到霍沉淵。
或許,是時候給自己找個住處,為離婚做準備。
蘇蘅想到,媽媽留給她的嫁妝裏,就有好幾處房產。
正想著要抽空去看房,霍沉淵的信息發送過來。
【你在哪兒?酒店工作人員說,你已經走了。】
【你坐的不是酒店安排的車,上錯車了,快把定位發我。】
【別驚動司機,等我來救你。】
蘇蘅蹙眉,狐疑地看向蕭厭。
他不是酒店安排的司機?
蘇蘅的手伸進包裏,摸到一管鋁製瓶身,一顆心七上八下地晃來晃去。
五年前那件事後,她出門都會帶防狼噴霧。
眼前這個,看起來不太像是壞人。
但人不可貌相,誰知道他有沒有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