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人到銀行轉了一圈，把一遝票子換成了一兜子零錢，看著好像變多了似的。

孫隊長把裝錢的帆布包掛在脖子上，然後緊緊地抱在了懷裏，生怕弄丟了。

陳平笑嘻嘻地逗孫隊長。

“隊長，咱們拿著這一兜子錢，是不是該下館子吃一頓好的啊？”

孫隊長立馬抱緊了布包。

“這可是大夥的錢，一分都不能亂花！要不我請你們去大車店隨便吃點？”

“得了吧，你這話聽起來就沒底氣，還是我請客吧，就去上次那家館子。”

他們先把馬車趕到大車店，路上陳平還去商店買了幾條煙和幾瓶二鍋頭。

孫隊長咬咬牙，也買了五斤散裝糧食酒。

從飯館出來後，孫隊長邊打著飽嗝，邊念叨。

“這地方的飯菜是好吃，就是太貴了，七八塊錢就這麼沒了。”

“回頭各家各戶平攤，可不能讓你陳平一個人吃虧。”

陳平笑了笑，沒說話。

回到大車店安頓好後，他拉著孫隊長說。

“走，我帶你串門去。”

孫隊長不太樂意。

“上哪兒去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陳平拎著橙子，不由分說地拉著隊長就走。

陳平憑著記憶，還真找到了翠翠家。

他剛喊了一嗓子，胖女人就走了出來。

胖女人看是陳平，先是一愣，接著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陳同誌來啦。”

陳平問好後，把橙子遞了過去。

這時，屋門口人影一閃，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是不是朵朵來啦！”

翠翠站在門口，眼睛亮晶晶的，朝陳平身前身後看了一圈，很快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陳平也有些失落。

“這次進城賣橙子，就沒帶朵朵。”

“來來來，快進屋坐，老頭子，小陳同誌來了。”

兩人走進外屋，李書記正好迎了出來。

“陳平同誌，你好你好。”

孫隊長看到李書記，眼睛瞪得溜圓。

“您，您是縣裏的李書記？！”

說著，趕緊上去雙手握住李書記的手，這才鬆開了一直抱著的布包。

幾人坐下後，翠翠給三人泡了茶，然後靠在櫃蓋上，低頭揪著辮梢。

陳平發現，她時不時地會往這邊偷瞄。

李書記聽說他們是進城來賣橙子的，便狠狠誇獎了孫隊長一番。

這一誇，把孫隊長誇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腦門上全是汗。

陳平也不說話，隻是笑眯眯地喝茶。

李書記又詢問了一番隊裏的情況，孫隊長這才打開了話匣子，兩人聊得很是投緣。

臨走時，胖女人拿出一塊錢來，非要塞給陳平。

陳平說什麼都不要，還向翠翠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這是朵朵特意讓我送的，要是收錢，回家她非把我脊梁骨戳穿不可。”

翠翠撇了撇嘴。

“朵朵才沒你說的那麼調皮呢！”

說完，便把錢收了回去。

送陳平他們出門時，大姑娘輕聲說道。

“陳大哥，你回去跟朵朵說，我過兩天去看她。”

這一聲‘陳大哥’，叫得陳平心裏甜滋滋的，他趕忙回道。

“好！那下回再進城，我把她帶來！”

在回大車店的路上，陳平心裏直樂。

有個小丫頭在身邊也挺好，說不定還能多接觸接觸女孩子呢，嘿嘿。

正想得開心，孫隊長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

“你小子可以啊，去李書記家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愣是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你要準備啥？難不成還想給書記送禮求進步啊？要真是那樣，我估摸著東西和人都得被扔出來。”

陳平邊說，邊東張西望。

“孫隊長，你走前麵吧，天黑了我不認路。”

等第二天回到東山屯。

還沒到村門口，陳平就驚訝地發現，有幾十號人在那兒眼巴巴地張望著。

陳平心裏暗喜。

看來大家都盼著能過上好日子啊！

遠遠看到馬車的影子，一群半大小子撒歡兒地跑了過來，朵朵也在裏麵，身後還跟著個一蹦一跳的小猴子。

孫隊長抱著布包，神氣十足地喊道。

“回去通知你們家大人，都到我家去分錢！”

陳平把朵朵抱上車，在她小臉上啄了一口。

“想哥哥不？”

“想。”

朵朵伸出小手。

“想你給我帶好吃的。”

馬車停在了孫隊長家門口，他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就被一群人圍了起來。

陳平剛想偷懶進屋蹭飯，就被李嫂給抓住了。

“快來分賬！”

陳平隻好挨家挨戶地給大家分，大多都能分到五六塊錢。

孫隊長今天格外精神，當年吃大鍋飯分糧食的時候，都沒見他這麼有勁頭。

他懷中揣著兜子，站在板凳上，格外顯眼。

不一會兒，他那裝錢的兜子就空了。

領到錢的人都喜笑顏開的，笑得嘴都合不攏。

大家滿滿地圍了一院子，都舍不得走，你一句我一句地討論著。

陳平趁著這股熱乎勁，又給大家鼓勁道。

“咱們村裏荒坡多得是，要是大家都種上果樹苗，以後掙的可就不止這幾塊錢了。”

“大家回去都好好想想，光小打小鬧可不得勁！”

眾人看著手裏的錢，都若有所思。

等人都走光了，陳平發現籬笆外邊還有幾個人影，其中就有大傻個兒的媳婦兒。

晚上，陳平自然在孫隊長家吃飯。

張嬸做了臘肉燉粉條子，味道還真不錯。

為了犒勞大家，張嬸還專門給蒸了一屜子花饃饃，煮了十來個茶葉蛋，吃起來那叫一個香。

陳平給朵朵拿了一個花饃饃，然後自己剝了一個茶葉蛋，說道。

“這雞蛋在城裏可受歡迎了，也能賣不少錢呢！”

“咱們村山清水秀的，養些雞鴨鵝什麼的，應該很方便吧！”

孫隊長聽了，也點頭表示讚同。

“來年開春，讓各家各戶都多抱幾窩崽子。”

“還等到來年？那都晚啦！”

陳平咬了一口花卷，滿嘴留香。

“種果樹、養小雞，這兩件事今年就得辦好，千萬不能拖！”

吃著花饃饃，又就了一口苞米碴水飯，別提有多美了。

孫隊長皺著眉頭說道。

“現在這個月份抱雞崽子，到秋天也長不大，隻能等著被凍死。”

“果樹更急不得，這東西，哪能那麼快有收成的？”

陳平嘿嘿一笑。

“我有辦法，不過這動員工作還得你去做，我一個外人，總去大喇叭裏吆喝算怎麼回事。”

“行。”

孫隊長現在對陳平很是佩服，想了想又說道。

“村裏老會計年紀大了，早就該換了，可一直沒人能頂上。”

“陳平，我看你能寫會算的，挺合適當會計，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