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那天,陽光刺得蕭承硯眼睛發疼。
他剛走到將軍府門口,就看見媒婆踮著腳朝她招手:“蕭將軍!可算等著你了!”
“李婆?”蕭承右臂的燒傷還在隱隱作痛。
“葉將軍那邊都安排妥當了,明天一早就出使西域。”李婆壓低聲音,“她特意囑咐,讓你別帶太多行囊,軍營那邊什麼都備齊了。”
蕭承硯忙從兜裏掏出一塊碎銀遞過去:“辛苦嬸子跑這一趟。”
“哎喲,葉將軍給過說媒錢啦!”
“這是另給的。”蕭承硯將銀子塞進李婆手裏,嘴角微微揚起,“慶賀我新生。”
李婆一愣,隨即眉開眼笑:“是該慶賀,妻子死了就忘掉,往前看才好......”
是啊,在所有人眼裏,沈知微早就死了。
死在那場意外裏,死在劫匪的刀下。
隻有他知道,她活得好好的,活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裏。
剛要開口,府門“砰”地被踹開。
沈知微陰沉著臉站在門口,白裙被汗水浸透,顯然是匆忙趕回來的。
“我說過不準再給承硯說親!”她一把奪過李婆手裏的銀子,“我會照顧好他,他也不會答應另娶她人!”
李婆被嚇得一哆嗦:“可他已經......”
“嬸子先回吧。”蕭承硯輕聲打斷,朝李婆使了個眼色。
李婆慌慌張張往外走,正好與進門的慕容翎撞個滿懷。
慕容翎抬頭,看見沈知微護在蕭承硯身前的姿態,眼神瞬間陰鷙。
......
夜深人靜時,蕭承硯正在收拾包裹,房門突然被推開。
慕容翎冷笑道:“上次的教訓沒吃夠?還敢勾引知意?”
蕭承硯頭也不抬地疊著衣服:“我明天就走,你......”
話還沒說完,慕容翎突然“啊”地一聲摔倒在地,捂著腦袋哀嚎:“我的頭!”
幾乎是同時,沈知微從外麵衝進來:“阿翎!”
她看都沒看蕭承硯一眼,扶起慕容翎就往外跑。
蕭承硯站在原地,聽見慕容翎在走廊上哭喊:“他推我......知意,我的頭好疼啊......”
多拙劣的演技。
蕭承硯想笑,卻嘗到嘴角鹹澀的淚水。
天蒙蒙亮時,蕭承硯拎著包裹剛走到府門口,就撞見風塵仆仆趕回來的沈知微。
她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滿眼血絲。
“為什麼屢次害阿翎?”她一把攥住他手腕,“我守了他一整夜!”
蕭承硯掙開她的手,沉默地往外走。
她終於注意到他的包裹,“你是怎麼知道我要趕你走的?竟連行囊都收拾好了。”
蕭承硯終於停下腳步,“趕我走?”
她美豔的麵容寫滿疲憊,卻還是冰冷道:“是,阿翎說不想看到你,你先去宮裏住段時間。”
她不由分說搶過包裹:“我送你進宮。”
“不用了。”蕭承硯奪回包裹,“我自己走。”
沈知微卻固執地跟上來,像是怕他不走似的,一路將他送到馬車上。
“這陣子你就在宮裏好好待著,等孩子生下來,我就去接你。”
“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去,阿翎還等著我照顧。”
叮囑了幾句之後,她快步轉身離去。
蕭承硯坐在馬車上,忽然笑了一聲。
沈知微,你就一輩子照顧著你的慕容翎吧。
蕭承硯看著那白色的倩影消失在晨霧中後,緩緩轉頭,要車夫駕車向軍營駛去。
那裏有出使西域的大周軍隊,有等著他的葉寒衣,有全新的生活。
晨光中,他最後一次回望將軍府的方向。
沈知微,這一次,你我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