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間的門推開,刺鼻的福爾馬林味撲麵而來。
工作人員掀開白布的瞬間,我的世界徹底坍塌了。
父親的臉被硫酸腐蝕得麵目全非,皮肉翻卷,血肉模糊。那雙曾經慈祥的眼睛,也沒了原來的模樣。
“嘔 ——”
我扶著牆幹嘔,胃液都吐空了。
監控室裏,我顫抖著手指向屏幕。畫麵清晰得殘忍:蕭雨塵提著一瓶硫酸,對著父親的遺體潑灑。她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像個惡魔。
“畜生!畜生!” 我砸向監控屏幕,拳頭血肉模糊。
柳清風從身後走來,語氣輕飄飄的:“人死如燈滅,一副皮囊而已。雨塵隻是孩子氣,你至於這樣嗎?”
孩子氣?
我父親的臉被毀得連個人樣都沒有,她說是孩子氣?
“柳清風!你還是人嗎!”
我衝向她。柳清風不慌不忙地從包裏拿出一張照片。
亡夫溫柔的笑容,瞬間擊碎了我所有的憤怒。
“你忘了答應我哥哥什麼了嗎?” 柳清風的聲音帶著哭腔,“照顧好我和念哲,這是你親口答應他的。”
我的拳頭僵在半空。
“你今天傷害了雨塵,就是違背了誓言。我哥哥在天有靈,會怎麼看你?”
三年前,丈夫臨終時拉著我的手,用盡最後的力氣說:“清風還小,念哲也還小,你要照顧好她們。我走了,她們就隻有你了。”
那時的我,以為這份承諾是愛的延續。
現在才知道,這是枷鎖。
“你今天傷害了雨塵,就是違背了誓言。我哥哥在天有靈,會怎麼看你這個背信棄義的人?”
“跪下。” 柳清風指著地麵,“給雨塵道歉。”
“我不會 ——”
“媽媽。” 念哲走過來,小手撫摸著我胳膊上那道長長的疤痕。
那是五年前,他差點被車撞時,我推開他,自己被撞留下的傷疤。
“媽媽,你再為雨塵姐姐受一次傷,我就原諒你。”
我愣住了。他的眼神那麼天真,那麼純潔。
然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片刀片。
“念哲,你要幹什麼?”
他沒有回答,而是用力按住我的胳膊,對準那道舊疤,狠狠劃下去。
“啊 ——” 鑽心的疼痛讓我慘叫出聲。
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他的小手。但他沒有停,一刀又一刀,在我的傷疤上劃出新的血口。
“念哲!停下!快停下!”
他抬起頭,臉上沾著我的血,笑得天真爛漫:“媽媽,這樣你就和雨塵姐姐扯平了。我原諒你了。”
血流如注,疼痛讓我幾乎暈厥。但更痛的是心。
我的兒子,親手在我身上劃刀。
為了一個害死她爺爺的惡魔。
“很好。” 柳清風滿意地點頭,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我麵前。
“自願放棄追究蕭雨塵刑事責任聲明書。簽字。”
我的手在顫抖,血滴在白紙上,暈開一朵朵血花。
“不簽的話,我就告訴念哲,他爺爺是被你氣死的。” 柳清風湊近我的耳朵,“一個六歲的孩子,知道自己媽媽害死了爺爺,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