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往窗邊看過去,隻見窗邊的男人溫潤地看了過來,抬起酒杯朝著周清示意。
經理認出那人的身份,連忙彎腰打招呼。
男人氣度不凡,想必身份不會簡單。陳雨欣看著,眼裏閃過一絲嫉妒。
先是裴總,然後現在又是一個,這周清怎麼就這麼大的魅力?
周清沒認為自己真的入了窗邊那人的眼,不過是有人能夠欣賞她的琴聲。
她朝著那人點頭,看向經理,在經理眼神示意下,拉起了《月光》。
這首曲子她幾乎是刻在了心上,因為這是她母親最喜愛的曲子。
周清的思緒被這琴聲拉到了過去,心情化作音符,與琴弦共哀鳴,明明窗外是美好的夕陽,卻因為這琴聲附上了層層陰霾。
陳雨欣不甘心地回到座位。
一頭霧水的同伴問。
“她誰啊,你跟她有仇?”
陳雨欣喝了口酒。
“裴總的女朋友。”
同伴瞬間瞪大了眼睛,仔細盯著周清,好一番打量,而後眉頭緊皺。
“她就是那個神奇的女孩?!你瘋啦,你竟然去對付裴總的女朋友。”
陳雨欣不屑地冷哼一聲。
“我看她這女朋友也做不久遠。”
一刻鐘後,韓峰出現在餐廳,手裏提著琴盒。
他沒有上前打擾周清,而是挑了個座位坐下,等周清表演完一曲後,他才走過去。
經理認出他是裴執的總助,連忙過來打招呼。
韓峰點了點頭,雙手捧著琴盒遞給周清。
“周小姐,裴總讓我向您轉告一句話,別讓這麼好的琴浪費。”
周清愣住,那琴盒裏儼然就是裴執生日那天送她的價值百萬的琴,那天她故意將琴落在車上,事後裴執也沒有再跟她說過這個事情。
她以為這把琴就這麼‘默契’地被她給歸還回去。可沒有想到,韓峰今日竟然將琴送了過來。
可是,裴執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裏呢?
瞧見她眉間的疑惑,韓峰立馬解釋。
“我偶爾得知這裏發生的事情,剛好跟裴總彙報工作,順嘴提了一下。”
所以才有了他立馬拋下手裏上億項目的工作,將這琴送了過來的故事。
周清抿了抿嘴,雙手珍重地將琴接了過來。
可她沒有選擇用這把琴演奏,她笑著對韓峰說。
“幫我謝謝裴先生,不過,今天過就不用這個琴演奏了,我希望他能夠成為聽這把琴聲的第一個人。”
韓峰瞧見周清臉上那羞澀甜蜜的笑容,心中不禁感慨他那工作狂老板終於知道討女孩歡心了。
“您可以自己跟裴總說。”
周清抿了抿嘴。
“我怕打擾他工作,還是你在彙報工作的時候幫我提一嘴吧,謝謝韓先生。”
韓峰不知為何,竟然有種老父親要流熱淚的感情。
他應下,轉身後嘴角的笑也隱了下去,從陳雨欣的桌前走過,留下一個意味深長地眼神。
陳雨欣瞬間慌了神,無措地看向同伴。
“這是…?”
後者搖了搖頭。
“你早說她是裴總的女朋友,我一定會攔著你的。”
說完那位同伴起身離開。
經理在韓峰走後,欲言又止地看了周清好幾眼,周清卻坦然地笑了笑,繼續演奏。經理了然,便不再過問。
坐在窗邊的男人看到這一幕,眉頭微動,沒再多看,繼續跟友人聊天。
因這把名貴的琴,周清沒有回宿舍,而是選擇回家。
她家住在隨城老CBD,是在公園旁一處有些年齡的老小區。如今算下來,價格不菲。不過這是周清唯一的家,哪怕這些年再辛苦,她也沒有動過房子的念頭。
老舊的電梯傳來悶悶的響動,周清靠著牆壁,微微合上眼休息。
每次一回到這裏,周清的心便總是空落落的。
這裏包含了她太多幸福美好的回憶。從小,她便是鄰居和同學羨慕的對象,父親是警察,母親是老師,就像是電視劇裏最完美的設定,且父母恩愛,對她有求必應。
她記得小時候在小區亭子裏,母親架著畫板畫木棉花,而她站在一旁拉著小提琴,等夕陽西下,父親下班回來,一家三口吃著燒鴨喝著熱乎乎的艇仔粥。也記得,當蓮霧樹上結滿果子時,她坐在父親的肩膀上去摘果實,母親則拿著竹籃在下麵接著......
電梯停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打斷周清的回憶。
她掏出鑰匙,打開門,按下開關。
暖黃的燈光一下子充盈了整個空間,包裹著灰塵帶著老舊的味道迎接主人的歸來。
周清將琴盒放下,她先走到左邊的廚房,洗了一塊抹布,而後走到廳堂裏放著的木桌前。她小心翼翼且格外仔細地擦拭著。
那上麵放著的都是一些她父親所獲得的表彰,她母親親自畫的畫,她參加小提琴比賽獲得的獎杯,還有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而最中間的則是一張黑白色調的照片。
那是她父親的遺照。
好似所有的精神都被這張遺照帶走,周清抱著照片回了房間,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她做了個夢,夢裏她站在高樓大廈的天台,眼睜睜看著父親被人推下去,她喊破了喉嚨跑斷了腿卻無法,母親前一秒還溫婉嫻靜地畫著木棉,下一秒卻渾身傷痕將自己鎖在櫃子裏,甚至拿著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要——”
周清尖叫著醒來,滿頭大汗,嘴巴張開著,急速喘著氣。
她眼光空洞呆滯,放在枕頭邊的手機振動著,周清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清醒過來。
拿起手機,竟然是裴執打過來的視頻電話。
周清連忙起身進了衛生間洗了把臉。
視頻接通,裴執穿著西裝和馬甲坐在桌前,麵前還放著電腦,那雙修長的手在鍵盤上敲打著。
周清看了好一會,這才輕輕地喊了一聲。
“裴先生。”
男人從電腦屏幕前抬頭,看向視頻裏的女人,眉頭輕蹙。
“你哭了?”
周清愣了片刻,她自己都沒注意,想來是剛才做的夢的緣故。
“沒有呢,剛剛在睡覺。”
裴執看了眼時間。
“今天累著了?”
周清點了點頭,軟著聲音小聲說道。
“上了八節課呢。”
聽著女孩撒嬌埋怨的聲音,裴執笑了一下。
她不提餐廳兼職的事,他也沒有必要說。
想起韓峰彙報時說的話,裴執深深看著手機裏的女孩。
“還有兩天我才回去,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我聯係,不用怕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