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暮雪坐在酒吧一角,指尖在黑白交錯的鋼琴鍵上跳躍,旋律婉轉綿長。她周身散發出一股清冷的氣質,跟這紙醉金迷的酒吧顯得格格不入。
一個酒氣熏天的肥胖男人,搖搖晃晃地走到她麵前,眼裏滿是輕浮:“美女,彈得不錯,陪老子喝一杯?”
趙暮雪皺了一下眉,沒搭理他。像今天這樣的場合,她遇到的多,早就免疫了。不過是一些醉了酒的瘋子,何必跟他們一般計較。
女人越是冷漠,男人就越來勁,他朝趙暮雪伸出了油膩的肥豬手,音樂停了下來,趙暮雪冷漠的看著他。
眼神像淬了冰霜。
男人差點就被她的眼神給唬住了,但一看到她這張清純小白花的臉,又把持不住了,他壓根就沒有就此罷休的想法,反而更加的放肆,整張肥胖油膩的大臉貼了上來,趙暮雪直接往裏躲了一下。
就在這時,一道挺拔的身影從昏暗的燈光下走來,那人眼神銳利,如同一隻獵豹,踢人的動作幹淨利落。那醉酒的男人,還沒看清人,就直接被踹了出去。
整個酒吧仿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那醉酒的男人被打後也醒了三分,看清楚來人時,嚇得臉色慘白,渾身顫抖。最後被穿著黑色製服的保安拖了出去。
就在剛剛,陳豐出現的那一刻,趙暮雪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他。
五年了,他的輪廓比少年時期的更加淩厲了,隻是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多了三分慵懶,七分輕挑。
原本正式的白色襯衫扣子隨意解開,被他穿得倒是有一種難以忽視的誘惑。
他身邊,染著一頭金發的女人妖嬈地挽住他的胳膊,看她時,也帶了幾分敵意。
“陸少,那女的誰啊?”
“哪女的?”他的嗓音透著一種難以自抑的性感。
“就彈鋼琴那女的啊!”她依著陳豐,仿佛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上。
“不認識。”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趙暮雪的心緊緊地揪了一下。
她收回視線,不想再看他和別的女人談情說愛。
“不認識,你還幫她呢!”
陳豐冷冷地掃了女人一眼,女人立即閉了嘴,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她跟在陳豐身邊這麼久,早該摸透他的脾氣,隻是,那個彈鋼琴的女人,長得太美了,美到讓她有些害怕。
她當然知道陸少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可這女人身上總有一種不容褻瀆的矜貴,就是那種氣質,獨一份的,誰都沒法模仿。而且陸少看她的眼神不對勁。具體是怎樣的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小插曲結束,酒吧的氣氛又逐漸地恢複了。
隻是,趙暮雪彈的曲子裏,旋律中不自覺地夾雜了幾分落寞。
淩晨一點,趙暮雪準時交班,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被一抹黑影扣住手腕,接著,他輕輕鬆鬆的就把她壓在了牆角。
趙暮雪抬頭看他。他領口微敞,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兩人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
“陳豐。”
陳豐捏住趙暮雪的下巴,冷冷地說道:“說吧,處心積慮出現在我麵前,想幹嘛呢。”
趙暮雪有些意外,他怎麼知道她在等他。
“就你這智商,瞞得過我?”
的確瞞不過他,他可是曾經的中考狀元,高中時期,全年級第一。估計就剛剛那一個小時,他就已經把她的老底翻了個底朝天吧!趙暮雪也不跟他打馬虎眼了,直截了當。
“我需要錢。”她的長發被風吹起,有幾絲拂過陳豐的臉,但他卻沒有撥開。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趙大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吧,當初趙大小姐可是拿錢砸人臉上,怎麼?風水輪流轉了?”
“你都說當初了,”趙暮雪低下頭,再抬起來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看得陳豐差點失神。
“......隻要你給我錢,我隨你處置。”她抬頭看他,臉上還帶著似有似無的純真笑意。
這也是趙暮雪今晚唯一一次這樣大膽的直視他,他比以前更清瘦了,五官更立體了,也多了一些成熟男人的氣質,這樣的他,足以讓更多女生都著迷吧,以前,學生時期他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別人不要的,憑什麼我陳豐就會接盤?”
別人?他當她是什麼人啊!趙暮雪的心狠狠地揪痛了一下。
看她眼眶微紅,陳豐的手鬆了鬆。
像趙暮雪這種喜歡玩弄別人感情,又不負責的大小姐,就不值得被原諒。
“你不是挺能說的嗎,趙暮雪!”他的聲音變得輕了一點,也沒再看她那雙純白無害的眼睛。
趙暮雪清冷的臉上,因他剛剛的舉動,微微染了絲笑意。偏偏就是這麼一張清純小白花的臉,讓他掛念了好多年!
“你讓我說什麼啊!”
他的眼底劃過一絲嘲弄,聲音嘶啞:“求人應該要有求人的態度,趙暮雪。”
當初她爸借他錢時,可是給的很爽快的。
趙暮雪壓住心裏的不痛快,笑吟吟地望著陳豐:“求你!”她小心翼翼地抓住陳豐的衣角,就像以前一樣,隻要她有求於他,就會做這個動作。
陳豐直接把她的手拍了下去,沒再看她,隻遞了她一張房卡。
他想睡她?
房卡捏在手裏,燙得她手心疼。她可以對任何人都不在乎,或者直接當工具人就行,但唯獨對陳豐......好像有點做不到。
......
一個月前,她從國外回來,麵試上了一家金融雜誌,她做翻譯工作。雜誌社雖然不大,但卻很暢銷,老板是海歸,舍得給員工高薪,所以趙暮雪就留下了。第一天上班,她就聽到大家在討論京都的首富陸氏集團的獨子陸豐。
說他有錢有顏還很風流,身邊的名媛不斷,而他們雜誌也一直想請他做采訪,如果能請到他,那一年的銷量都不用擔心了。
趙暮雪一點也不關心陸豐是誰,直到看到他的照片,她的眸子一下子就被點亮了,陳豐?不,應該是陸豐,隻是,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首富的獨子?!
趙暮雪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那晚她的父親趙國棟難得在家裏,而她那個喜歡到處應酬的母親張美芳也在家,趙暮雪不知道他們在商議著什麼,但心裏總歸是有點開心的,從小到大,一家三口呆在一起的時間,少得可憐,她都差點忘記,自己是一個有爸媽的孩子了。
門鈴聲突然響起,如同一陣突如其來的寒風,穿透了夜晚的寧靜。
開門的是家中的保姆江媽,站在門外的,是一位全身濕透,眼神中帶著幾分焦急的少年。
雨水沿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滑落,那雙黑亮的眸子在抬起頭的那一瞬間,讓趙暮雪的心臟微微跳動了一下。她趙大小姐什麼帥哥沒見過,但唯獨像他這種,幹淨中帶了一點邪氣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門外站著的是誰呢?”張美芳問道。
江媽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她張了張嘴,問道:“孩子,你是......”
“我叫陳豐,是陳之明的兒子。”
“哦,之明啊,我曉得了,太太啊,是之明的兒子哩。”
“讓他進來吧!”說話的是趙國棟,他將手裏的報紙折了一下,放到茶幾上。說來也很好笑,趙國棟從來不看報紙,但每次都訂報紙,就算拿手裏,也隻是輕飄飄的掃上那麼一眼,有時候不在家,報紙就隨意放在角落裏蒙灰。
陳豐被江媽領著來了客廳。
“你就是之明天天掛嘴邊誇的陳豐吧!”
陳豐低著頭,嗯了一聲。
“今天算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之明確實沒有誇大其詞啊!你這麼晚過來是有事吧!”
“嗯,趙總,我想向您借一筆錢,我爸他......在醫院,急需手術。”
“之明怎麼了?”趙國棟雖然是個生意人,但對跟了自己多年的司機,還是很慷慨大方的。
“車禍。”
趙國棟沒有猶豫,直接打了一通電話,讓財務往陳之明的銀行賬戶裏轉了十萬。
“要是不夠的話,再給我打電話。”趙國棟將電話號碼寫在紙上,遞給了陳豐。
“謝謝趙總,這筆錢,我一定會還!”
“先別談錢的事,救人要緊。”
陳豐點點頭,又朝趙國棟鞠了一躬,這才轉身跑向門口。
“喂,等等。”
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陳豐轉頭,對上了趙暮雪那雙清澈的眸子。兩人四目以對,趙暮雪嬌豔欲滴的紅唇彎了一下,遞給了他一把傘。
他低著頭,沒再多看趙暮雪,隻道了一聲謝,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而那把傘,還靜靜地躺在趙暮雪的手裏。
“他竟然不接我送的傘!”從來沒有哪個男生不接受她趙暮雪的好意。更有意思的是,剛剛,她發現,他穿的校服,和她的一樣。他們是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