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來是溫語拉住了陸霆。

陸霆臉色冷了下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過身看向謝時。

謝時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本的那股怒火消失殆盡，他忍不住揚起唇角，再次對著陸霆伸出手：“把她給我吧。”

陸霆眼神黯了黯，緩緩將人遞過去。

謝時將人攬在懷中，俯首對著溫語進行親昵安撫，眼睛卻緊緊盯著陸霆，隱含得意道：“阿語別怕，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陸霆抿了抿唇，垂放在身側的雙手動了動，像是想要把人搶回來，但終究還是沒有這樣做。

謝時心中隻覺無限報複的快.感，要不是情況不對，他險些要笑出聲。

卻在這時，溫語忽然艱難地喘了口氣，緊緊拉住謝時的領口。

謝時還以為她想說什麼，低下頭溫聲道：“阿語是不是很難受？我現在就帶你走。”

溫語雙目含淚，在場所有人都聽見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小叔、叔......”

她叫的是陸霆。

謝時麵上的溫柔一僵，還沒反應過來，懷裏的人就被搶走了。

再一抬頭，陸霆已經帶著人走出了包廂。

誰都沒想過會是這個發展。

見人都走了，謝時還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人不禁嗤笑出聲：“還不走？在這等著繼續被打臉？”

謝時胸膛劇烈起伏一下，看了那人一眼，沒說什麼，扭頭離開。

原本他是打算在今天試探一下陸霆，不想溫語忽然出現意外，但謝時不認為溫語是變心了。

畢竟之前溫語看他的時候，眼裏都是滿滿的愛意，那不是能裝出來的。

被外頭的冷風一吹，謝時也冷靜了下來，隻能先回去，後麵再找機會問問溫語了。

醫院內，消毒水的氣息鑽入鼻腔。

溫語纖細的手指緊緊扣著陸霆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蒼白的小臉寫滿了脆弱和依賴。

那力道不大，卻像是帶著細小的倒鉤，紮進陸霆的心尖，讓他無法拒絕，也舍不得拒絕。

“小叔叔......別走......”

她虛弱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是羽毛輕輕拂過陸霆的心房，激起一陣漣漪。

他將溫語的手握得更緊，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手背上的肌膚，語調很輕，卻鄭重得像誓言。

“我不走，就在這裏陪著你，哪兒也不去。”

溫語這才稍稍放鬆了些，她乖乖地靠在陸霆的肩上，淡淡的煙草味，混雜著男性荷爾蒙的氣息，讓原本惴惴不安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陸霆送來得很及時，溫語吸完噴霧，整個人情況穩定了許多。

檢查完確定沒有問題後，陸霆要去一樓繳費。

見陸霆要離開，溫語慌得立刻床也不躺了，像一個甩不脫的小尾巴，寸步不離地跟在陸霆身後。

陸霆神情有些許無奈，卻也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然而一道手機鈴聲卻打斷了兩人之間久違的溫馨。

溫語正想著陸霆雙腿的事，拿出手機隨意瞥了一眼，見是謝時發來的消息，便不耐煩地關掉手機。

她剛一抬起頭，正巧見到陸霆收回視線，神色冷淡了些。

溫語全部心神都在陸霆的雙腿上，是以並沒有注意到。

雖然到死她都不知道小叔叔的腿是誰害的，可隻要能避開他斷聯的時間線，或許就能擺脫命運。

她記得上一世，陸霆是在三天後失去消息的。

陸霆見溫語低頭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麼，心尖微微一痛。

即便明知她的種種聽話都是為了謝時，可縱使隻是一場夢，他還是希望能醒得晚一點，再晚一點。

兩人沉默著回了陸家。

對溫語而言，這一天極其難熬。

她每每閉上眼都忍不住想起陸霆坐在輪椅上的樣子，而偏偏謝時總是時不時給她發消息，惹得她煩不勝煩。

後來幹脆拉黑了他所有的聯係方式，世界這才清淨下來。

溫語捏著安靜的手機，靠在陸霆身邊，看著他處理工作，視線不自覺落在了那張斯文俊美的麵容上。

她抿了抿唇，故作不經意問道：“小叔叔，你的仇家是不是很多？”

陸霆敲鍵盤的手一頓，琥珀色的眸映著她的影子，斟酌片刻才緩緩開口：“商場上的事，難免會得罪一些人。”

察覺到溫語的擔憂，陸霆眉眼間染上一抹溫和：“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除了你。

這世上唯一能肆無忌憚傷到他的，隻有溫語。

溫語聞言，反而更加不安。

她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如果想要徹底規避危險，唯一的辦法阻止陸霆外出。

她垂眸，一雙清澈的眼裏多了些懇求：“小叔叔，這幾天你能不能不出門？”

溫語軟了嗓音，主動把臉貼在陸霆的掌心：“多陪陪我，好不好？”

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像一片小小的雪花，悄然無聲在心中融化，陸霆近乎貪婪的感受著她的溫度，卻在想擁她入懷時，強迫自己停了下來。

再不舍，這一切也不屬於他。

過去那段冷戰的日子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如今，他終於又可以感受到她的親近，即使這親近的背後隱藏著目的，他也甘之如飴。

他甚至想——既然溫語做這些是為了和謝時在一起，那他是否能卑鄙地抓住這個機會，換這份虛假的溫馨再久一點？

“溫語。”

陸霆沙啞著嗓子，喊出了她的名字。

溫語乖巧地抬眼，陸霆的聲音很輕，羽毛般落進她的耳廓，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同意了。”

“我願意讓步，讓你和謝時在一起。”

溫語茫然地看著他。

怎麼好端端的，又提起那個晦氣東西？

說完，陸霆就挪開眼不敢與溫語對視，生怕看著她的眼睛，自己會失去說這些話的力氣：“隻是你們倆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很難看清楚他的本性。”

“所以，別急著結婚。”

留在他身邊，哪怕再多一秒也好。

溫語漂亮的眼睛像一麵清澈的鏡子，滿滿當當裝著陸霆的身影：“小叔叔，我們不提他好嗎？”

雖然不知道陸霆為什麼忽然說這些話，可溫語一聽到謝時這個名字，就覺得壞了她的心情。

為了轉移話題，她搶在陸霆前麵開口：“我胸口好難受......我想躺一會，你念書給我聽好不好？”

十年前她剛來到陸霆身邊，晚上做噩夢睡不著，都是聽陸霆的故事哄睡的。

陸霆略有詫異，卻發現溫語似乎真的不想提起謝時。

他自然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便順著她的話道：“想聽什麼？”

溫語眨了眨眼，從床頭櫃上隨手拿起一本書，遞給陸霆。

陸霆接過書，掃了一眼書名——《夜半驚魂》。

他眉峰微蹙，這可不是溫語平時會看的書。

她最喜歡的是那些浪漫的愛情小說，對這種恐怖故事，一向是敬而遠之的。

“你從前不是不愛聽這些嗎？”

溫語鑽進被窩，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眼尾含笑如嬌豔待放的玫瑰：“偶爾換換口味，小叔叔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她話音一落，陸霆拿書的動作就頓住了，隨後又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翻開了那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