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枝枝,這是你自己主動找死。”
卡在頸間的指節越收越緊,季辭言唇邊勾出冰冷笑意。
“咳...咳咳....大...大佬饒命!”
蘇枝枝無力掙紮著,眼白布滿駭人血絲,被桎梏住的喉嚨發出微弱討饒聲。
“我...我眼瞎真不知那人是....人牙子....我不是故意要拐你弟弟的!求..求您...您再給我...我一次機會!”
“我給過你機會啊。”
季辭言湊到她耳邊輕輕笑出聲,“可你不是還想著要下毒毒死我麼?”
“你!”
蘇枝枝瞳孔緊縮,猶如炸毛的貓,瞬間毛骨悚然。
原來方才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這廝是真的打算要她的命!
她瘋狂拍打著他的手臂,拚命解釋,“是...是誤會!你...你聽我解釋...”
季辭言眼尾染上猩紅,唇邊笑意漸深,手上力道卻愈發加重。
“蘇枝枝,我們到底也做了這麼久的夫妻。”
“沈宥槿究竟給你多少好處,讓你不惜性命也要背刺我?”
誰背刺他了....
明明是張麻子給他下的毒!
還有沈宥槿....又是哪位....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
蘇枝枝神識漸散,眼前景象漸漸模糊,逐漸化作一團黑雲。
老天奶....她別是真死了吧...
這也太丟臉了吧....誰家好人剛穿書就死啊.....
斷氣之際,忽然胸口一沉,還沒等她反應,整個人猛地被一股外力掀翻在地。
新鮮空氣重新湧進幹澀鼻腔,嗆得蘇枝枝咳出淚花,原本消散的意識再次歸攏。
重新撿回命的蘇枝枝愣愣低下頭,方才還打算要她命的季辭言,此時正倒在她身上昏迷不醒。
“狗東西!還想掐死我,姑奶奶我先掐死你!”
蘇枝枝氣紅了臉,伸手掐住季辭言的脖頸,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突然後腦勺傳來“砰”一聲,她手一軟,身子被人狠狠推開。
“誰!誰敢推你姑奶奶!”
蘇枝枝氣憤偏過頭,瞬間怔住,隻見一個身形瘦弱,蓬頭垢麵的小男孩穿著破衣裳,張開雙臂擋在季辭言前麵。
他目露凶光似一頭小豹,嘴巴激動地不停張合著,卻隻能發出啊啊啊聲。
“你...你是阿鶴吧?”蘇枝枝費勁咽了咽嗓子,試探問道。
季辭鶴又惡狠狠推了她一把,而後握住季辭言的一條手臂想將人攙起來。
季辭言看著瘦實則沉,他一個瘦小孩根本扛不動。
見他反複扛了幾次,都跟他哥一同狼狽摔回到地上,蘇枝枝無力地歎了口氣。
“行了行了,我來扶他,你在前邊帶路。”
她剛要從地上扶起季辭言,手腕忽然傳來疼意,兩排牙正死死咬住她的肉。
“嘶!你這小孩兒怎麼能咬人呢!”蘇枝枝驚叫著鬆開了手。
誰知季辭鶴咬了她非但沒有愧疚,反而朝地上啐了一口,臉上寫滿對她的憎恨和嫌惡。
蘇枝枝被他瞪得一臉驚愕。
如此看來原主私下一定沒少欺負季辭鶴....
不然一個瞧著才十一二歲的小孩怎麼會對她有這麼大的恨意.....
二人正僵持著,原本昏過去的季辭言忽發出一聲低吟。
季辭鶴圓眼一亮,以為兄長醒了,忙去扶他,卻被季辭言身上滾燙的體溫嚇的呆住了。
蘇枝枝好心提醒他,“喂,他發燒了,要是你小子再跟我這麼耗下去,你兄長可就沒命了。”
季辭鶴咬牙剮了她一眼,而後遲疑片刻,終是不情不願轉過身往前邊走去。
見他妥協了,蘇枝枝長鬆一口氣,認命地將季辭言扶起來,一瘸一拐跟著季辭鶴往休憩的地方走去。
流放隊伍駐紮在一處破廟附近。
車馬停在廟門前,廟裏的好位置應當是被幾個官差占了。
廟外附近散落大小不一的草垛,罪奴們各自占據著一角正休息著。
季辭鶴領著他們來到其中一處小草垛邊,旁邊還坐著一戶人家,見他們來,臉上雖生出不爽,卻也沒說什麼。
二人又費了好大勁,這才將陷入昏迷的季辭言平放在草堆上。
剛放下人,蘇枝枝順勢詢問起那戶人家。
“請問....你們有水嗎?”
原本已經閉目休息的幾人猛睜開眼,緊皺著眉看向她,神情滿是對她這句話的驚詫。
就連守在兄長身邊的季辭鶴也不由錯愕地望向她。
這下輪到蘇枝枝傻了。
瞧見他們神色複雜地看著她,蘇枝枝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難道原主也是啞巴不成....
“蘇枝枝,你腦袋是不是被官差給抽壞了啊。”
半晌,幾人中的一位年輕婦人忍不住陰陽怪氣開了口。
“你平日不是最瞧不上我們四房麼,連話都懶得同我們說,渴了倒是想起我們來了。”
蘇枝枝聽半天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家人就是書中季家庶出的四房。
四老爺季長明是季家這四個兄弟裏唯一一個不是季老太太親生的。
因是庶出,所以他們這一房向來不受待見,加上季長明和他夫人江氏以及三個兒女又都是軟柿子,更是被各房拿捏。
不過唯獨大房除外,大房老爺和夫人早逝,身為大房長子的季辭言對他這四伯和四伯母倒是客氣。
雖說對他們算不上親厚但也從沒為難。
可原書裏的蘇枝枝就不一樣了,不僅嫌棄他們四房出身,當年過門給長輩敬茶時,更是直接無視四房,當眾給他們難堪。
也難怪那女子會不給她好臉色。
這原主真是幹啥啥不行,得罪人倒是第一名。
“四伯父,四伯母,之前都是我蘇枝枝不知好歹,你們罵我怨我,我都認。”
蘇枝枝無奈軟了口氣,“隻是....水不是給我喝的....是季辭言他身子燒的厲害....得給他補點水才行...”
那女子怒聲打斷道:“滾,留你們在這歇已經算我們仁慈的了,別得寸進尺!”
“喜兒!”
坐一旁的江氏忙扯了扯自己大兒媳的袖子,示意她閉嘴。
喜兒氣急,“婆母!你別拉我,有水也不準給這毒婦!”
她話剛落,坐在對麵一直沉默的季長明歎了口氣。
“罷了,老婆子,就給他們一點吧。”
“公公(爹)!”
原本一言不發的其餘幾個兒女都忍不住想阻止。
且不說這點水他們都不夠分,一想到要給蘇枝枝,就更覺得氣悶。
季長明打斷他們:“辭言是你們的親堂兄,難道你們忍心見死不救不成?”
幾個兒女聞言都不甘心地別過眼。
“多謝伯父伯母還有各位姊妹!”
蘇枝枝欣喜接過江氏遞來的瓜瓢,低頭一瞧,笑意登時僵在嘴邊。
腥黃渾濁溢出一股刺鼻,這哪是水,分明是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