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鶴舞堂,薑清妤就看到劉氏搖搖晃晃的跌坐在地,哭得傷心欲絕。
“母親,您這是要我的命啊!”
“侯爺早逝,好不容易盼著兒子成人,誰成想他又撒手人寰,有幸得清妤這樣一個好兒媳,這日子才剛有了盼頭,您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往我心裏捅刀子!我還不如去死......”
鄭老夫人端坐主位疾言厲色,“哼!你少拿死不死來威脅我,若非當年你容不得人,我們侯府又怎會如現在這般,莫非你是侯府斷後不成!”
薑清妤的腳步一頓,明白了今日這一場戲的真正目的。
有人找來定義侯府,聲稱自己是侯爺血脈。
鄭老太太欣喜若狂,全然不顧侯夫人臉麵將其迎回侯府。
世人皆知定義侯府已後繼無人,眼下再現侯爺血脈,這般行事無可厚非。
殊不知,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庶子,而是侯府正二八經的嫡子!
也就是她那本該病死的夫君,哄她帶著嫁妝嫁進侯府支撐侯府,而後假死脫身,待侯府渡過難關後又以庶子身份進府,在她眼皮子底下一家團聚。
謀得她的嫁妝與薑家家產後又杜撰出了狸貓換太子的戲碼,搖身一變成為了真正的侯府嫡子。
隻是前世,這應該是發生在一年後的事......
眼下這般進程,莫非是要再生出什麼變故?
薑清妤不由得想起了昨日自己再見到鄭昭忍不住作嘔的事。
那鄭昭莫不是以為她......有了身孕?
若是別的小孩兒,怕是想不到這麼多,可鄭昭不同,跟著她們這一出戲一起發生的便是鄭昭的親娘再次有孕,她記得前世那個女人進府後,孕吐十分嚴重,怕是鄭昭在城外莊子上就已經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再看到她也吐,怕是自然而然的就以為她也有了身孕。
可她是個寡婦,一旦有了身孕,就證明她不守婦道......
如若是因為這樣,致使她們提前要將那對渣男賤女接回來,那也算是歪打正著了,省得她還要想法子刺激她們提前行動。
前世麵對這種情況她是怎麼做來著?
哦,對了。
作為劉氏的兒媳,她自然是堅定的站在了劉氏這邊,反對鄭老夫人接庶子回府,在她們處心積慮的謀劃之下,她的反對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換來了老夫人對她變本加厲的刁難。
每每這個時候,她就隻能花大把的銀子搜羅好東西去討好,才能叫老夫人舒坦些。
前世的她,守著自認為的本分,讓人當成傻子耍得團團轉。
兩人早就已經發現了薑清妤的到來,隻是她進來之後,卻是一言不發,根本就不是她們想要的反應。
劉氏都快哭不出來了,一聲比一聲弱,直至變成抽噎。
薑清妤頓覺清淨了不少,這才出聲。
“祖母,母親這是怎麼了?”
隻是還不等老夫人開口,劉氏便哭著朝她撲了過來,“清妤,是我沒用,讓你受委屈了,嗚嗚嗚......”
薑清妤不動聲色的避開她,往老夫人那邊走了近了些。
瞧這架勢,既然今日橫豎都要‘得罪’一個,那她自然選劉氏了。
比起老太太,劉氏段位當真不夠看。
往後若劉氏借此來為難她,她隻需要讓人往老太太那邊放點風聲,老太太難保不會對劉氏心生不滿,自古婆媳多仇怨,老太太這般強勢的人,如何能忍受自己的兒媳對自己不敬。
“祖母,方才孫媳都聽到了,您放心,孫媳會好好勸母親的,侯府不能沒有自己的血脈,孫媳明白您的苦心。母親應是一時想岔了,您莫怪罪。”
劉氏哭聲戛然而止。
鄭老夫人也是詫異得連表情都幾乎維持不住。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這幾年薑清妤一門心思為侯府操勞,為鄭昭謀劃,完全將自己的一生與侯府捆綁在了一起。
她對鄭昭處處嚴厲,為他聘請名師,為的就是讓鄭昭成為一個合格的侯府繼承人。
成為她的仰仗。
一旦讓侯爺‘庶子’進府,那就意味著鄭昭的地位變得岌岌可危,她該阻撓才是......
而她們婆媳也商量好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屆時不光是人光明正大的回來了,她們還都能從薑清妤的手上得到巨大的好處。
偏偏眼下的發展與她們期待的完全不符,她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就接受了?
劉氏呆楞了好半晌,一反應過來便是厲聲指責,“薑清妤,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是你婆母!你怎可這般打我的臉!你叫昭兒往後又該如何自處!”
劉氏的反應老夫人還算滿意,她們今日演這一出的目的就在薑清妤,隻有她不對此事心生怨恨,她們後麵的謀劃才能順利進行。
劉氏表現得越抗拒,薑清妤才不會懷疑什麼。
雖然最終結果都是一樣,但做戲嘛,就是得做全套才行。
昭兒算是她的逆鱗。
可是......薑清妤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卻叫老夫人都坐不住了。
隻見薑清妤無奈一笑。
“說到底,昭兒他並非侯府血脈,若因為他讓真正侯府血脈流落在外,清妤便成了侯府的罪人,他有幸在侯府長大已是他的福分,他若無法接受身份的轉變,那隻能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不行!”
“不可!”
話音一落,兩道急切的聲音同時響起。
劉氏更是直接指著沈清妤開罵,“昭兒是我認下來的孫兒,那就是侯府正兒八經的主子,什麼叫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她的昭兒那是如假包換的侯府嫡孫,往後侯府一切都是他的,哪輪得上她一個商戶女決定他的去留!
老夫人也是厲聲嗬斥,“昭兒既已過繼到你名下,便永遠都是我們侯府嫡長孫,你這般行事,莫不是想叫外人以為我們侯府是那背信棄義之輩!”
老夫人氣得差點破功,商戶女果然是上不得台麵。
戲演到這裏也差不多了,她便直接拍板,“此事無需再多說,侯爺血脈不可流落在外,我們侯府也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孩子,過兩日便將他們接回府,不用過分張揚,府上熱鬧熱鬧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