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鳶的一番話,直接把雲妙容所有的後路都給堵死了。
而她慌亂的模樣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皇後目光陰沉,看向雲妙容的目光裏透著幾分陰狠。
如此蠢貨,就為了這麼點事竟大費周章地將她請了過來,這也就罷了,居然還暴露了自身,被區區一個庶女反將一軍。
這雲家的嫡女當真是個蠢東西!
皇後扶了扶雲髻上的金釵,卻也不想為雲妙容辯解,因為她瞧不上無用的東西。
“我......我......”雲妙容都快把帕子攪碎了,最後憋出一句,“哪有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三妹妹莫要叫人笑話了去。”
而雲知鳶則說道:“也是,姐姐和庸王才是名正言順的。那我便自請下堂吧,如此一來,便用不著姐妹共侍一夫了。姐姐能夠撥亂反正成為庸王妃,而我,不過是這場鬧劇裏唯一的犧牲品罷了。”
“若是長姐還有心結,我也不妨一死了之,讓長姐再無後顧之憂!”
說罷,她拔下頭上的發簪就要往脖子上刺。
然而下一瞬,一隻溫熱的大手捉住了她的手腕,令她寸進不得。
“最輕鬆的不過一死。”燕歸塵聲音低沉,“本王也很想知道,雲大小姐究竟是想履行婚約,還是嫌棄本王是個廢人,所以不肯下嫁?”
這話無疑是把雲妙容架在火上烤,她哭得梨花帶雨,“沒想到王爺竟然如此不信任我,那我活著卻也沒什麼意思了!”
她說著便也要死要活的,可燕歸塵壓根兒就沒搭理她,甚至對攔著她的雲憶歡道:“讓她死,本王倒是想知道她究竟舍不舍得這條命!”
從來都殺伐果斷的燕歸塵雖然成了廢人,可他在戰場上練就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
在這樣的氣勢下,雲憶歡竟是真的沒敢再攔著雲妙容。
雲妙容在心裏暗罵,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猛地衝向了柱子,卻在中途腳下一晃,摔倒在地。
果然是不敢死的。
然而雲知鳶卻道:“沒想到長姐竟真的能為了庸王去死!如此情深義重,我又豈能不把庸王妃的身份還給長姐?”
如此說著,她直接對皇後說道:“正好皇後娘娘在此,還請皇後娘娘做主,讓臣女自請下堂,讓長姐與庸王完婚吧!”
地上的雲妙容一聽,心頭又急又恨。
“你何必如此?”皇後蹙了蹙眉,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雲妙容,“你與庸王都已經拜過天地,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如今自請下堂,豈不是叫人笑話皇家無容人之量?”
一聽這話,不知怎的,雲知鳶心裏突然有些沒底。
她今日揭發雲妙容等人的罪狀,不就是為了擺脫雲家,擺脫庸王府,重獲自由嗎?
可是聽皇後的意思......
“依本宮看,這錯有錯的緣分,不如將錯就錯,你做庸王正妃,如此也能保全一些顏麵。”皇後一句話,就讓雲知鳶失去了逃離的機會。
她茫然抬頭,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明白皇後必定是向著雲妙容的。
因為她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女,而雲妙容,卻是風華正茂的雲家嫡女,她背後站著的是整個雲家。
皇後會這麼選擇,無可厚非。
畢竟燕歸塵不是皇後親生,且還戰功累累,尤其是燕歸塵深得民心,所以他對於皇後親生的大皇子是個極具威脅的存在。
若是讓燕歸塵與雲妙容成親,雲家自然就會站在燕歸塵那一邊,可雲知鳶就不一樣了。
區區一個不受寵的庶女,能與燕歸塵這個廢人相配,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小廢物。
想到這些,雲知鳶的心裏空落落的,她本以為這一世她力挽狂瀾,皇後就不會再如此明顯地偏袒雲妙容,卻沒想到,結果還是如此。
“可是......”雲知鳶心裏堵得慌,她不甘心道,“那王爺呢?王爺又不是個物件,這婚姻大事又豈能隨隨便便?”
聞言,皇後的臉色冷了一些,卻還是維持著體麵問燕歸塵道:“庸王,你也是個聰明人,天家顏麵不可兒戲啊。”
這話看似關切,實則卻是威脅。
“母後明鑒,兒臣的確看不上雲大小姐。”
這輕蔑的話本該讓雲妙容惱恨,可是如今一聽,不知怎的,她竟然鬆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瞬,她又聽燕歸塵說道:“可這雲大小姐汙蔑本王名聲,此為一罪。算計親妹替嫁,此為二罪,欺君罔上此為三罪,欺瞞母後此為四罪——”
“如此種種罪行,應當誅之。”
燕歸塵聲音冷冽,再搭配上他臉上橫亙的疤痕,竟真的讓現場多了幾分肅殺之意。
雲妙容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雲憶歡也像是小鵪鶉似的,再也不敢幫著她說話。
“皇後娘娘恕罪,庸王殿下恕罪!”雲妙容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安穩之態,她惶恐不安道,“臣女......臣女是無辜的,臣女並不知道那些事情......”
就在此時,有人大叫道:“喜婆自殺了!”
原來就在現場一片混亂的時候,喜婆竟用發簪刺進了自己的脖頸,死得無聲無息。
雲知鳶暗暗咬牙,喜婆一死,雲妙容就有機會把罪責推到喜婆身上了。
果不其然,雲妙容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哭著說道:“喜婆畏罪自殺,這一切都與臣女無關啊!”
雲知鳶聽出了雲妙容語氣裏的竊喜,她咬著牙,知道現在皇後偏袒雲妙容,喜婆又頂罪而死,自己已經失去了摁死雲妙容的機會。
可難道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難道隻因為她出身低微,她就該死?就該成為上位者的墊腳石嗎?
她不甘心!一定還有機會報仇!
皇後摸了摸手上的護甲,問燕歸塵道:“庸王,此事你怎麼看?”
燕歸塵似是冷笑了一聲,但卻恭敬地說道:“但憑母後做主。”
這話讓皇後滿意地笑了,“庸王,你自小離經叛道,去了邊關之後雖然闖出了一片天地,可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皇後意味深長地說道:“今日母後便做主,將錯就錯,把這婚事給定下來。雲三小姐,你既已經與庸王拜過了天地,那麼你們二人便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日後你就是庸王妃,是皇親國戚,身份變了,你也莫要再留著你那一身的小家子氣。”
雲知鳶心中不忿,卻不得不忍下這羞辱,陰陽怪氣地回答道:“皇後娘娘教訓的是,臣女自小被家人拋棄,在鄉野裏長大,的確是小家子氣。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小家子氣,不還是被算計得替嫁了嗎?”
“三妹妹莫要胡說。”雲妙容自以為有皇後撐腰,便又有了底氣,“皇後娘娘肯提點你,那也是為了你好。而且當初是你克父克母,爹爹這才不得已將你送走,如今,不也接你回來享清福了嗎?”
“哦?”雲知鳶拉長了語調,“這清福給你要不要?”
雲妙容無話可說,根本就不敢回答。
“好了,牙尖嘴利。”皇後對雲知鳶有些嫌棄,“不過念在你長在鄉野,不懂規矩的份兒上,本宮不與你計較。”
“是啊,皇後娘娘母儀天下,自然是寬宏大量的。”雲知鳶如今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可偏偏就有人欺上瞞下,哄著皇後娘娘呢。不過皇後娘娘竟也能忍得下,臣女佩服不已。”
“放肆!”皇後身邊的嬤嬤大喝一聲,“還請庸王妃注意言辭。”
“我在鄉野長大,不知道什麼叫注意言辭,真是不好意思啊。”雲知鳶這會兒心裏不痛快極了。
明明就是雲妙容等人陷害她,利用她替嫁,原本都快水落石出了。可偏偏喜婆自殺,皇後趁機保下雲妙容,而她,居然就連發牢騷的資格都沒有嗎?
皇後麵沉如水,她是天底下地位最尊貴的女人之一,還從未有人敢當著她的麵如此放肆。
可今天的事情本就是雲妙容不占理,她為了給燕歸塵難堪,故而保下了雲妙容,此事,經不起推敲。
隻能快刀斬亂麻結束這一切。
於是皇後冷哼說道:“庸王,管好你的人,若再有下次,本宮定不會輕饒了她。”
“兒臣盡力。”燕歸塵道。
皇後皺眉看了他一眼,而後起身便走,“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