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見微在他懷裏,緊張得都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擺,隻能舉著手,盡量不弄臟他的白襯衫。
被放在羅漢榻上之後,她努力打破尷尬:“小叔,您、您怎麼會在這?”
這樣冷不丁冒出來,真是嚇死她了!
“反正,我不是溜門撬鎖進來的,也沒有做賊。”陸仰川神色淡淡地揶揄。
江見微耳根發燙,隻覺得周圍空氣都凝滯許多,它們從四麵八方湧向她,來回碾壓她,讓她坐立難安。
她更尷尬了。
為什麼她總能被他撞見狼狽的樣子?
這一天內,都兩回了!
“我、我也沒有做賊。”
她隻是來拿一點本就不屬於這裏的東西而已。
而且,真論起來,東西還是為他拿的呢!
想到這,她頓時覺得自己有底氣多了。
“是嗎?”陸仰川視線掃過她胸口。
江見微的臉瞬間紅成了大番茄。
她腳趾摳地,心裏仿佛有一萬個尖叫鴨在同時咆哮。
他什麼都看到了!
剛剛她還想趁他不注意,把圖拿出來還給他。
現在還怎麼拿?!
就在江見微不知如何自處的時候,陸仰川不知從哪裏取了酒精過來。
他坐到羅漢榻的另一邊,與她隔著一個床幾,語氣淡淡:“伸手。”
“我、我自己來就好。”江見微低著頭,聲若蚊蠅。
陸仰川也不與她爭辯,拉過她的手摁在案幾上,直接就開始消毒。
她兩隻手都傷了,根本不可能自己來!
酒精殺得傷口刺痛不已。
江見微疼得小臉蒼白,渾身都在顫抖,卻又咬牙堅持著一聲不吭。
陸仰川消毒做一半,就做不下去,問:“怕疼怕成這樣,你應該有帶止疼藥吧?”
“啊?”江見微一時沒反應過來。
陸仰川“篤篤”敲了敲案幾,直接說破:“我知道你手包裏帶著急救用品,之前願意跟我走,隻是想試探我的利用價值。”
江見微臉色一白:“小叔,我......”
陸仰川打斷她的解釋:“我不介意你什麼目的。先處理傷勢,別的一會兒說。”
因為,把她帶回薔薇苑這事,他本來也隻是一時興起。
這很對等。
江見微怔怔看著眉目如畫的男人,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包推給他:“白色的小瓶就是止痛噴霧。”
徹底處理好傷勢之後,陸仰川還細心地替她把東西收好。
江見微沉默著。
這個男人,她完全看不透。
但......至少他對自己沒有惡意的吧。
“江小姐,通過對你的觀察,我覺得你可能有創傷應激障礙方麵的心裏疾病。你身為一個病人,憑什麼說能治好我母親?”
男人收起溫潤細致的態度,忽然話鋒一轉,視線就銳利了起來。
江見微心裏就隻有兩個字:來了!
一種期末大考的感覺,瞬間將她籠罩。
她深吸了一口氣,溫柔而堅定道:“我在訓妻所遭受的虐待,確實讓我有些創傷應激。但這恰好是我的優勢。”
“您似乎對這方麵有些了解,那您一定聽過創後成長理論。我會比尋常人擁有更強的共情能力。”
“我始終認為,被烈火淬煉過的手術刀,往往比無菌室拆封的器械更擅長剝離腐肉,您說呢?”
陸仰川不置可否,但審視的眼底明顯有了幾分暖意。
江見微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一些,她再次保證:“隻要您幫我,我絕對不會讓您吃虧的。”
她忐忑而又期待地看著他,就像交卷後等成績的學生。
但就在這時,陸仰川忽然站了起來。
同時他迅速抱起江見微,往牆邊靠。
江見微圓圓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無聲詢問:怎麼了?
陸仰川示意她去看西窗。
江見微側目,就看見西窗外的小路上,有個女人鬼鬼祟祟地來了。
是江雪晴!
“微微,微微你在嗎?”
江雪晴見四下無人,先試探性地叫了兩聲。
“小叔,我得出去應付她。不然她就要進來了。”江見微小聲地說。
其實進來也沒什麼,但問題是現在陸仰川也在這裏。
要是被江雪晴撞到,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謠言來!
陸仰川卻說:“她不會進來。”
江見微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就聽見門外傳來“哢噠”一聲清響。
江雪晴從外麵把門鎖上了。
隨後,外麵響起她得意的聲音——
“微微,你和野男人在這幽會的事,我一定會好好宣傳的!祝你們玩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