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坐在穆承安的床邊,盯著小孩子睡得不安穩的麵容,表情有些複雜。
沒一會門被推開,是老夫人身邊的劉媽,告訴他說沈念清要走了。
沈念清是開車來的,但劉媽轉述老夫人的話,說讓他將人送回去。
穆玄給穆承安蓋好被子,下了樓。
沈念清站在客廳門口,對著外麵,聽到腳步聲過來,趕緊低頭擦了擦眼睛。
穆玄過去,“走吧。”
倆人一前一後去了停車場,上車後沈念清開口,“奶奶跟我說了,薑小姐的骨髓不匹配。”
她看向穆玄,“薑家別的人不是還沒有去做骨髓配對,要不讓他們也試試,興許就有合適的。”
穆玄啟動車子,“薑家的人之前去醫院做體檢,我讓人偷著給他們做了配對。”
他說,“都不合格。”
沈念清一愣,半晌才呐呐著,“這樣啊。”
她抿著唇,似乎是想了想,“如果實在沒辦法,就隻能聽醫生的再生一個,反正也不是大問題,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試管很方便的,不過就是多給點錢而已,薑小姐肯定也願意,當年出了那種事,他們還把安安生下來,抱過來換錢,可見為了錢是什麼都能......”
她還沒說完,穆玄一腳油門將車子開出去。
推背感來的突然又明顯,沈念清的話一下子停了。
她了解穆玄,知道他這是不高興了,不高興她又提起四年前的事。
若是放在之前,她肯定識趣的閉嘴,可今天她忍不住。
於是等到下了山,她又說,“我認識這方麵的醫生,幫助過很多不孕不育的家庭,要不明天我打電話問問?”
穆玄皺了眉,轉頭不輕不重的看了她一下,“不用。”
他收了視線,“我問過醫生了,安安等不了。”
沈念清張了張嘴,這次沒說出話來。
幾秒鐘後她轉頭看著窗外,深呼吸好幾下,才堪堪讓自己的聲音穩得住,“說的也是呢,安安等不了。”
剛才老夫人已經和她說過了,是她不死心而已,總還是想勸勸,萬一他也不願意呢。
車子開到沈家老宅門口,沈念清下車,背對車子站了幾秒,突然又轉過身來,彎著腰。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她敲了敲車窗,語氣很自然,“明天有時間麼,一起吃午飯?”
“沒有。”穆玄說,“這兩天事情很多。”
沈念清眼眶還是紅著的,配著強打起的笑意,就顯得脆弱又委屈,“行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穆玄沒回應,直接將車子開了出去。
沈念清站在原地,一直到車子消失不見,麵上的表情才全都斂了,沉著一張臉快步進了家門。
一進客廳,她就將手裏的包甩在了沙發上。
客廳裏有人,被她嚇了一跳,“清清,怎麼了?”
沈念清抬眼看著對方,眼裏有淚,可更多的埋怨,“你四年前為什麼要教唆我做那樣的事,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慘了。”
......
穆玄車子開出去沒多久,電話就響了。
他摸出來看了一眼,接了,“薑小姐。”
那邊有呼呼的風聲,薑初說,“穆先生,我考慮好了,醫生的建議我同意。”
薑初在小區門口等著,穆玄來的很快,車子徑直停到她旁邊。
他推門下車,看到她忍不住的一愣,隨後皺了眉頭。
薑初明白是為什麼,她臉上有傷,頭發重新梳了梳,但想必依舊狼狽。
一對二,她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撇開視線,她問,“需要我做什麼?”
穆玄沒問她發生了什麼,“你什麼時候方便,我讓人過來幫你收拾東西,先住過去。”
他的話說完,薑初的電話就響了。
她微微側身,快速的看了一眼來電,是薑長庚。
想來是得了消息回到家,看到了被她打的鼻青臉腫的老婆孩子,要來興師問罪了。
她沒接電話,直接掛斷,轉回身來,“方便的話,能不能今晚就搬?”
她了解薑長庚,估計再晚一會,他就找上門來了。
穆玄沒拒絕,今晚或明天差別並不大。
薑初租住的是個老小區,跟門衛打了招呼車子就開了進去。
一梯兩戶的格局,樓道裏堆了很多雜物。
穆玄站在玄關處,屋子很小,三十多平,一室一廳的格局。
他沒往裏走。
薑初拿了行李箱,簡單地收拾了些日用品,“可以了。”
穆玄轉身出去,電梯在樓下,等待的期間,隔壁住戶門打開。
是個男人,光著膀子,看到薑初就嗬嗬一笑,“小姑娘下班了?”
他嘴裏叼了根煙,隨著說話一翹一翹。
說完了才發現她旁邊有人,他嘖嘖,毫不顧忌的開黃腔,“客戶來接了?你還提供上門服務呢?”
男人明顯喝了酒,晃晃悠悠的過來,湊近了看穆玄。
穆玄沒看他,男人就嘿嘿一聲,一口煙氣朝他吹過來,“小白臉。”
他轉身靠在牆壁上,抖著腿,故意膈應人,“你們小姑娘就喜歡小白臉,其實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電梯到達,叮的一聲打開,裏麵是空的。
薑初推著行李箱進去,回頭看穆玄。
穆玄沒進來,他眉心微微蹙著,薑初不了解他,可一看他這樣就明白,這是不高興了。
四年前的那天早上,他一覺醒來,發現她在他床上,也是這個表情。
果然下一秒,穆玄突然轉身,一手拿下男人嘴上的煙,一手抓住他的頭發,薅著就朝樓梯口走。
男人毫無防備,唉唉唉的叫,踉蹌的被拖過去。
穆玄反手將還燃著的香煙塞進了他嘴裏,很好,不叫了,變成了痛苦的悶哼。
薑初站在電梯裏沒動,聽聲音人是被拉到了樓梯間,然後砰砰砰。
她長長的吐了口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骨處有破皮,滲血不多,幹了。
這拳拳到肉的聲音不久之前在薑家別墅裏也有,她打的曹桂芬嗷嗷叫。
如今那男人叫不出來,隻能沉默的受著。
樓梯間,光著膀子的男人躺在地上,穆玄站在一旁,一腳踩在他子孫根上,不算用力,隻讓男一張臉脹的通紅,張大了嘴巴,像一條瀕死的魚。
香煙還在他嘴裏,早就滅了,嘴巴裏有血,一開一合中順著嘴角流下來。
男人被嗆了一下,身子止不住的抽搐,歪著頭將嘴裏的煙吐了。
也知曉自己是碰上硬茬了,他能屈能伸,馬上認錯,“我給你女朋友道歉,我錯了,對不起,我就是開玩笑的,沒別的意思。”
穆玄垂著視線看他,“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揍你也與她無關。”
他腳下用力,“是你身上的味道熏到我了。”
薑初按住電梯的開門鍵,將穆玄的話都聽進了耳朵,他話音停下,接著就是男人突然的嚎叫。
聲音尖銳又短促,不過兩秒又沒了,像是痛到了極致,突然叫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