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時願無力地躺在床上,感到冰冷的探頭在她隱隱作痛的小腹上遊走。
“孩子......還在嗎?”她顫聲問。
“是先兆流產,您的孩子沒保住。”醫生惋惜地歎了口氣。
薑時願十指揪緊床單,瞬間心痛如絞。
“不過,就算保住了,也不建議您留。您在火場吸入大量濃煙,對胎兒有嚴重影響,到時候生下不健康的孩子就糟了。”
兩小時前——
謝氏集團旗下的新能源研發室發生電火災,薑時願為了搶救最新研發出的芯片義無反顧地衝進火場。
雖然救下芯片,但她本人也因嗆進濃煙而昏迷。
被推進搶救室時,她身上多處擦傷,下身流血,目不忍睹。
而日夜轉圜在家庭和工作之間,幾乎筋疲力盡的她,這一刻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快兩個月了。
“您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醫生見邊安慰邊為她擦拭,“您現在身體虛弱,需要住院觀察,建議您馬上通知您的丈夫過來照顧您。”
薑時願渾身顫栗,掙紮著坐起身,遲遲不敢打給謝驚淮。
兩天前,她的丈夫說要出差去M國談項目,兒子曈曈說想去國外遊樂園玩,就跟著一道去了。
她知道,謝驚淮外出工作,最討厭被人打擾。這兩天沒有電話和信息,應該很忙吧......
這時,手機發出震動。
同父異母的妹妹林芷歆發來的消息躍入眼底。
薑時願指尖顫抖著點開,呼吸一窒。
照片中,林芷歆摟著她的兒子曈曈歡笑比心合影,俊美如斯的謝驚淮端坐一旁。
曾經連婚紗照都不願照的男人,這次卻破天荒地入鏡,薄唇微勾,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合影中,他們就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姐姐,我和驚淮哥還有曈曈在一起看音樂劇呢。《夜鶯之歌》是你最喜歡的對嗎?我替你先睹為快了~】
《夜鶯之歌》,場場爆滿,一票難求。
薑時願曾不止一次試探著希望謝驚淮能跟她一起去看,卻全被男人冷漠拒絕了:
“我很忙,沒時間。更何況曈曈還小,離不開人,以後再說吧。”
原來,他不是忙,他隻是不願意,和她一起。
薑時願眼圈通紅,原本痛得撕裂般的心臟,此刻又像被紮了一刀。
回到病房中,薑時願忍住腹痛蜷縮在病床上,仍不死心,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響了數聲,那邊傳來男人低磁冷沉的聲音:
“怎麼了?”
“驚淮,我身體不舒服,在醫院......你能提早一點回來嗎?”薑時願麵色煞白,聲線無力。
男人態度淡漠,“這邊項目還沒談妥,還得等兩天。讓寧管家去照顧你吧。”
薑時願攥緊手機,“驚淮,你現在,是和芷歆在一起嗎?”
“薑時願,你這樣,有意思嗎?”
謝驚淮嗓音透著厭煩,“五年了,我不止一次告訴你,我和芷歆什麼都沒有,我隻是把她當妹妹。就算我正和她在一起,又怎麼了?
你現在無理取鬧的本事升級了,學會裝病,苦肉計了?”
“爸爸,你打電話聲音太大,吵到我和小姨了!”
曈曈稚嫩的聲音插進來,“別理媽咪了好不好?她怎麼那麼煩啊!”
不等薑時願開口,謝驚淮便掛斷。
一絲的耐心,都不願給她。
空蕩蕩的病房,她縮在被子裏,隻覺寒意遍布四肢百骸。
......
三天後,薑時願選擇提前出院。
研發部那邊還有許多工作未完成,她放心不下。
且這次新品發布,謝驚淮很看重,她希望能夠有個好的結果,畢竟默默地努力了整整兩年。
傍晚,薑時願神情疲憊地回到觀瀾苑,隻覺整個人都要垮掉了。
剛進客廳,她就聽見歡聲笑語,是兒子曈曈和林芷歆的聲音。
薑時願心口一沉,忙閃身藏在盆栽後,窺視過去——
沙發上,纖細柔弱,小臉清麗可人的林芷歆坐在謝氏父子二人中間,茶幾上放著生日蛋糕,她脖頸上戴著的那條紅寶石吊墜項鏈,是某高定品牌的全球限量款。
上個月她偶然經過商場櫥窗時看到,心裏喜歡,價格令人瞠目,她不敢肖想。
此刻,卻出現在了林芷歆身上。
“驚淮哥,謝謝你送我的禮物,我真的很喜歡。”
林芷歆輕撫吊墜,凝睇著男人英挺俊朗的容顏,眼波似水,“這個一定很貴吧?以後不要為我破費了,我說過的,禮物不重要,有心就夠了。”
謝驚淮俊容淡然,“錢不算什麼,你喜歡最重要。”
“歆歆小姨,你閉上眼睛!”曈曈笑著催促。
林芷歆乖乖聽話。
曈曈白生生的小手把一條五顏六色的水晶手串套在她手腕上:
“好啦!”
“呀,好漂亮!”林芷歆露出驚喜之色。
曈曈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這、這上麵每一顆珠子都是我精挑細選了好久的,而且是我親手串的,是我送給小姨你的生日禮物。”
“謝謝曈曈,我會一輩子都收藏著,一定會好好珍惜的。”林芷歆俯下身,緋紅的唇靠近曈曈的額頭。
就在這時,曈曈揚起小臉,吧唧一聲,主動地吻在了林芷歆的臉頰上!
曈曈隨了她父親的性子,天生冷漠驕矜,不喜和母親親近。
可是林芷歆,卻輕而易舉地得到了薑時願求而不得的東西。
她的心臟成了一顆世界上最酸的一顆檸檬,被一雙大手無情地捏爆,五臟六腑都被浸透,舌底酸得發苦。
曈曈眼眸閃亮,認真地道:“小姨,你身體不好,以後我和爸爸保護你,為你擋風遮雨好不好?”
“好呀,以後小姨就靠你守護啦。”林芷歆羞澀地紅了臉,瞥著身畔的男人。
謝驚淮鳳眸含笑,親手切了塊蛋糕,遞到林芷歆手中。
這一幕,令薑時願本就蒼白的麵靨,褪盡了血色,幾乎站立不穩。
她全心全意愛著的男人為別的女人慶生,她搭了半條命進去誕下的兒子,口口聲聲要守護搶走他母親一切的女人。
薑時願紅著眼笑了,轉過身,一步步走出禁錮了她五年的婚姻囚籠。
別墅外,落雨淅淅瀝瀝。
薑時願渾身淋透,站在路邊,撥通了一個久違的號碼,那邊傳來男人歡喜的聲音:
“大小姐!好久沒聯係,你最近還好嗎?”
她笑了笑,美眸前所未有的清冷決絕:
“挺好的,我要離婚了。”
“什麼?!”
“麻煩你,幫我起草一份離婚協議書,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