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到濟安巷,隻見擁擠的乞丐們排著如長龍的隊伍,領取食物,有饢餅,有幹糧,還有羊肉泡饃......

救濟這些乞丐的人正是洛虞。她領著洛府的家仆與丫鬟們正全心全意給乞丐們派發食物。

洛虞仍舊身披羊絨大衣,細薄麵紗遮臉。仍舊有丫鬟替她撐傘,遮擋零零散散的雪花。

李長安見啞巴少女眼睛盯著那些冒著熱氣的食物不放,肚子也咕嚕咕嚕叫著,於是也決定排隊領取一份。

秦歌則與啞巴少女站在原地等候。

終於,輪到李長安了。

洛虞親自遞給他幾個饢餅，“是你！本小姐可記得你了,是你將本小姐推倒在雪地的！”

李長安也道：“洛家小姐是吧,那你扇了在下一耳光又怎麼算？”

洛虞冷冷道：“你是個低賤之人,扇了你,給你幾個饢餅作為補償！”說罷將饢餅遞給李長安。

李長安正要伸手接住饢餅,不料洛虞竟然將饢餅隨手拋落在地。

饢餅掉落在雪地,李長安彎腰準備撿起。

洛虞卻一腳將饢餅踩住，“想吃就從本小姐腳底下拿走！”

此時此刻,周圍的乞丐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盯著李長安。他們在猜測李長安會不會拿走已經臟了的饢餅？他們還在猜測,李長安有沒有勇氣將饢餅棄之？

然而,李長安最終掰開洛虞的腳將饢餅撿起,並在衣服上擦了擦,直到擦幹淨再拿去遞給啞巴少女。

啞巴少女接過饢餅準備入口之際,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隻手將饢餅拍落在雪地。

“哪來的小妖精,洛家食物就是不給你吃！”洛虞打量著啞巴少女全身上下,麵對她精致的容顏顯然有些不服。

啞巴少女站在原地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兔子惴惴不安。

李長安急忙上前推開洛虞,再次將地上的饢餅撿起,朝洛虞嗬斥道：“你算什麼狗屁大善人！你這是樂善好施嗎？”

“你找死！”洛虞揮起巴掌準備朝李長安臉扇下。

李長安搶先出手給了洛虞一個耳光。

此舉可嚇壞了現場所有人。就連秦歌也震驚在原地。

秦歌見大事不妙立馬上前找洛虞說好話。

洛虞此刻也沒有回過神來,手捧住被李長安扇打的臉蛋兒,陷入一種難以表述的心裏。因為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一次被一個陌生少年欺負。這是一種愛恨交加,恨是因為當眾受辱,愛是因為這個少年的膽魄，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姑娘可以不顧一切後果,仔細想想這樣的少年是值得被愛的。

洛府的武丁已經拿著兵器將李長安團團圍住,隻等洛虞一聲令下。

洛虞沒有下令。她走近李長安,兩人四目相對,隻隔毫厘。

洛虞身上散發出的清香,沁入李長安心脾。

李長安看見洛虞眼中泛著淚光。

時間仿佛在兩人的對視中凝固。

“你叫什麼？”

“李長安！”

“李長安,別忘了今日你在本小姐臉上留下的一巴掌。”洛虞說罷轉身離去。

她已離開濟安巷,隻留下家仆們繼續派發食物。

李長安舒了口氣,拍了拍胸脯,接著還是將饢餅塞給啞巴少女。

啞巴少女大口大口吃起來,眼裏卻閃著淚光。

秦歌搖搖頭：“李兄,千萬別惹女人生氣,尤其是洛虞這樣的女子,現在知道了嗎？”

李長安道：“秦兄,在下隻想要一個饢餅,既然拿到了就走吧。”

秦歌問：“去哪裏？”

李長安道：“找那個老乞丐陳瘋！”

突然,耳畔傳來驚叫聲。聽到驚叫聲的人個個瞠目結舌。

一個乞丐慌張奪門而出,一不小心還摔倒在地,嘴裏不停喊著：“死人了......死人了......陳瘋子死了......”

誰死了都不影響乞丐們繼續排隊領取食物,隻要死的不是自己。

秦歌第一個趕到命案現場,李長安帶著啞巴少女緊隨其後。

也有吃飽喝足,好奇的乞丐跑進屋看熱鬧。

是那間暗藏有地下溶洞入口的屋子。

隻見老乞丐陳瘋被一根繩子係著倒掛在屋子中央。繩子的一端拴在房梁,一端牢牢綁住陳瘋的小腿。

地上沒有一滴血。

秦歌手指放在陳瘋鼻孔邊試探道：“已經斷氣。”

李長安問：“死了多久？”

秦歌道：“屍體雖冰冷但未僵硬,估計咱們離開陰河時他已被害。”

李長安圍繞屍體轉圈,一邊仔細觀察,一邊道：“那一定是從地下溶洞剛出來就被害了。沒有一滴血,那就一定沒有傷口,難道是中毒而亡？”

秦歌道：“莫非是毒聖燕夕竹要了他的命？”

李長安道：“老乞丐陳瘋乃是燕夕竹屬下,這說不過去！”說罷準備解開綁住陳瘋小腿的繩子。

秦歌立馬阻止：“李兄，這人命案得由官府來辦,你我還是別插手了,一旦深陷其中,恐怕難以脫身。”

李長安將嘴湊到秦歌耳邊道：“你這一本正經的樣子誰知道是不是官府的人？況且,等官府的人來隻怕現場早已被破壞。”

秦歌立馬朝四周圍觀的乞丐道：“在下乃校尉府人,現在你們的長老死因不明,需要你們配合調查！將方才第一時間發現死者的小乞丐找來！”

立馬,那個小乞丐驚慌失措從乞丐群中鑽出。他顫抖著道：“我,我沒有殺人,小人什麼也不知道。”

秦歌輕輕拍其肩膀,安撫道：“別緊張,量你也沒有膽量殺害你家長老。”

小乞丐仍舊緊張,恐懼的內心一時間無法平撫,“我,我沒有殺人......”

李長安接著問：“那你看到了什麼？”

“我,我看到長老的屍體突然從房梁上吊了下來。當時我正在埋頭吃洛家小姐派發的饢餅,手裏還端著一碗羊湯。”

李長安點點頭暫且不再去問小乞丐任何問題,直接將捆綁在陳瘋腿部的繩子解開,將他屍體平放在地上。

經過直接觀察,無論是麵部、腦袋、脖子或者手臂等部位確實沒有絲毫可疑的致命痕跡。就在李長安要解開陳瘋衣服驗屍之際,突然出現幾名乞丐阻止。

“哪來的無名之輩,敢動長老的屍體！”其中一名乞丐凶巴巴怒視著李長安。

李長安一眼就發現這幾名乞丐腰間掩藏著的橢圓形腰牌,有這腰牌便能在地下溶洞暢通無阻。但這些掛有腰牌的人並非一般乞丐,他們是負責四處抓捕少女的惡徒。

“今日這老乞丐的屍體在下還非動不可！”李長安說罷便伸手準備將腰間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腰牌掏出來,可就在此時,秦歌搶先一步出麵了。

“我們是校尉府的人！不想惹禍的趕緊退開！”秦歌亮出一塊銀色的牌子,這其實就是一塊能進出校尉府的牌子,但這些乞丐們哪裏認得，一聽是校尉府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李長安朝秦歌點點頭,接著開始驗陳瘋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