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堂府邸,夜涼如水。
“夫妻”二人回到內室,接下來自然是要臥榻就寢了。
葉孤舟心跳得厲害,這一關,勢必逃不過去了。
就在葉孤舟苦惱之時,周婉檸走到葉孤舟麵前,將指尖搭在了他的束腰玉帶上。
葉孤舟聞到了周婉檸的發香味,喉結不自覺滾動著。
“我自己來。”他深吸了口氣,急忙按住周婉檸的手,尾音有些發顫。
周婉檸雖然生得不是貌似天仙,但也是女人味十足,這讓正值血氣方剛年紀的葉孤舟著實有些招架不住。
另外,葉孤舟也並非什麼正人君子,挑逗桃山鎮小娘的事兒可沒少做。
對於葉孤舟的拒絕,周婉檸抬眼看了一下,微微點頭。
隨後她後退半步,素白中衣滑落肩頭,露出了鎖骨下方的一顆朱砂痣。
葉孤舟急忙別過頭,低頭自顧自脫自己衣服。
與此同時,他聽見了周婉檸那邊衣料簌簌墜地的聲響。
實在忍不住,還是偷瞄了一眼。
燭火在周婉檸脊背上勾勒出性感的曲線,皮膚白皙得像是深冬的雪。
一股負罪感湧上心頭,葉孤舟再次急忙回過頭。
很快,二人都褪去了衣物,並陸續躺在了床榻上,燭光也隨之吹滅。
黑暗中很安靜,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錦被之下,葉孤舟盡量與周婉檸保持一定距離,但是又不能顯得很刻意。
少頃,周婉檸的手竟突然搭在了葉孤舟的手腕上。
冷汗驟然浸透貼身內衣,葉孤舟緊緊攥著拳頭,努力讓自己腦子放空。
“為何心跳這般急?”突然,周婉檸問。
“許是......宴席上貪杯的緣故吧。”回應間,葉孤舟將手腕一寸寸抽離。
“你不是他。”周婉檸的聲音異常冰冷。
莫非,真被她發現破綻了?
葉孤舟心裏“咯噔”一下,努力回憶著哪裏出了問題。
此刻安靜極了,暗夜的空氣仿佛已經凝固。
葉孤舟哼笑了一下,極力掩飾內心的慌亂:“怎麼就不是了?”
他翻身麵朝床帳,月光正透過鮫綃帳照在周婉檸頸側,那裏有道淺粉色疤痕。
“我說不是就不是。”周婉檸閉著眼睛,麵上沒有任何表情。
葉孤舟問:“哪裏不一樣?”
“他身上有血腥味。”周婉檸指尖撫過頸側那道疤痕,“每次出征歸來,總要在我身上添新傷。”
葉孤舟聽出了周婉檸的意思,沒想到他那位哥哥還是個冷血殺手,還是個變態色魔。
怪不得,周婉檸初見葉孤舟時,並沒有正常夫妻那般恩愛的感覺。
突然,周婉檸看向葉孤舟,一字一句:“而你,沒有。”
冷汗順著脊骨往下流,葉孤舟突然伸手捏住了周婉檸的玉頸,聲音冰冷:“可惜,你想多了。”
為了不暴露,他必須模仿兄長段無疑這個很變態的行為。
周婉檸吃痛,想要掙脫開葉孤舟的手。
“這次,在南乾中了毒箭。”葉孤舟壓低嗓音,一副難以啟齒的神色,“黑木林的郎中說......我暫時失去了......”
同時,他緩緩鬆開了鉗製周婉檸的手。
周婉檸目視上方,沉默良久:“明日,我請陳太醫來。”
請太醫?
這,這不擎等著穿幫嗎?
轉眼五更梆子響起,葉孤舟仍舊沒睡著,身側傳來了周婉檸那綿長的呼吸聲。
他盯著窗外的樹梢,想起臨行前徐浪說的話:“如果無法正常麵對周婉檸,那可能將是你最大的破綻。”
一想到這個,葉孤舟就煩躁得不行,時刻期盼著任務能早點結束。
其實,周婉檸也沒睡著......
卯時三刻,陳七絕的馬車已候在四海堂府邸的角門。
葉孤舟草草吃過早飯後,黑著眼圈兒,滿臉倦怠地走到了馬車前。
“皇上早朝後要在紫宸殿見你,千萬不要說錯話。”陳七絕掀起車簾,將葉孤舟拉入轎子中。
葉孤舟點點頭:“明白。任務失敗,皇上一定很惱火。”
一炷香的工夫,二人便來到了北玄皇宮。
紫宸殿中,玄帝正坐在紫檀木雕花龍椅上,把玩著一柄嵌紅寶石的匕首。
葉孤舟跪在青金石磚上,能清晰地聽見刀刃刮過鎏金扶手的聲響。
“十二名精銳全軍覆沒,可真不容易啊。”玄帝的笑聲帶著滿滿的惡意與嘲諷,“段卿,你覺得,朕該賞你點什麼好呢?”
“臣願再赴南乾,將功贖罪!”葉孤舟盯著地磚縫隙裏的血漬,那是上月被杖斃的禦史留下的,“皇上,這次臣保證萬無一失!否則,必以死謝罪!不過......”
玄帝眼皮一撩:“不過什麼?”
葉孤舟不敢抬頭:“不過,需啟用埋在南乾樞密院的暗樁協助。”
“當”的一聲,匕首突然釘在葉孤舟膝前。
“嗬,好一個需要暗樁協助!”玄帝暴怒,“若何事都需暗樁協助,那朕要爾等何用!”
葉孤舟心頭一凜,將頭壓的更低了:“皇上息怒!”
玄帝冷笑一聲,擺了擺手:“罷了,目前有件事比刺殺南乾太子重要。”
葉孤舟沒想到,這皇帝老兒竟然話鋒陡轉。
玄帝注視著葉孤舟,眯縫著眼睛問:“段卿,可知聖璽的傳說?”
“聖璽傳說?”段無疑一愣,卻不敢抬頭,“坊間流傳甚廣,微臣有所耳聞。”
關於聖璽的傳聞,神州南北幾乎婦孺皆知。
蒼國顛覆時,象征著正統皇權的聖璽神秘失蹤,留下的唯一線索就是藏匿聖璽的地點被繪製在了一張鹿皮圖上。
乾玄兩國君主一直想將聖璽收入囊中,同時江湖武林人士也對其趨之若鶩,因為“武癡”蒼武帝將畢生絕學《太初玄功秘要》藏入了聖璽。
各路人馬苦苦尋覓十年,沒發現一絲關於鹿皮圖的線索,尋覓聖璽的熱度才漸漸降溫。
“近日,一枚藏有鹿皮圖殘片的玉插屏出現在了光明城。”玄帝突然起身,龍袍掃落茶盞,碎瓷濺到葉孤舟臉上,“這次玉插屏的事情,由血影閣與禦鑒司聯合調查。血影閣主辦,禦鑒司協查。血影閣這邊,派你前往,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葉孤舟急忙叩頭:“謝主隆恩!”
玄帝接著說道:“至於禦鑒司,則由少卿上官則。明晨,你們城門口會合。”
聽到“禦鑒司”三個字,葉孤舟更加緊張起來。
根據特訓資料,禦鑒司與血影閣的仇怨,早在五年前江南漕運案就結成了死結。
這次光明城之行,有禦鑒司參與,必然更加危機重重。
離開紫宸殿後,陳七絕向葉孤舟迎了過來。
葉孤舟向陳七絕說了玄帝派遣新任務,前往光明城調查和聖璽有關的鹿皮圖一案。
陳七絕愕然:“什麼?和聖璽有關的鹿皮圖在光明城出現了?”
葉孤舟點了點頭:“嗯。可皇上讓禦鑒司與咱們合作,這不是什麼好事。”
“賢弟,這次一定要好好辦,聖璽之事若再辦砸......”陳七絕深吸了口氣,一臉鄭重地囑咐道,“血影閣的臉麵就要被禦鑒司那群人模狗樣的東西踩進泥裏了。以後在朝堂之上,就會永遠比禦鑒司低人一等。”
剛回到四海堂府邸大門外,葉孤舟便發現太醫院的馬車停在了門口。
猛然間,昨夜周婉檸說要請陳太醫的話在耳邊炸響。
周婉檸還真請太醫來了?
既然段無疑那麼對她,她為何還要請太醫來診治呢?
葉孤舟雖然想不明白,但還得硬著頭皮進院。
花廳內,陳太醫的藥箱已擺在八仙桌上。
周婉檸正用銀簽撥弄香爐,見葉孤舟回來了,急忙迎來:“無疑,陳太醫來了。”
陳太醫起身,向葉孤舟拱手:“段堂主,在下特來......”
“勞煩太醫。”沒等太醫說完,葉孤舟便抬手坐定,向陳太醫伸出了右腕。
陳太醫三指壓上脈門,少頃麵色愕然:“段堂主這是任督二脈受損,因此影響了......呃,需用虎骨配雪山參調理。”
周婉檸聞言,起身禮貌道:“那有勞陳太醫了。”
隨後,又狐疑地瞄了一眼葉孤舟。
殊不知,在進入內院之前,葉孤舟便將浸過藥汁的銀針拍進了自己的曲池穴。
正所謂,封穴三刻,脈象如斷弦。
蒙騙過陳太醫之後,葉孤舟這才開始真正焦慮起來。
因為,他這次來北玄京城的任務是獲取臥底名單,可是半路卻殺出來個“前朝聖璽”。
北玄宮城和血影閣,葉孤舟是做過功課的,但是對於光明城一無所知。
一切未知的風險,才是最可怕的。
在來北玄京城之前,他已和徐浪溝通好了聯絡方式,因為在北玄京城也有一名南乾諜子。
隻是這名諜子是誰,葉孤舟目前並不清楚。
於是,葉孤舟準備上街偷偷留下記號,引出潛伏在北玄的那名南乾諜子。
可沒想到,剛出四海堂就看見了約定好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