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而無力,重按始得,輕取不明顯......”邢醫官搭脈時收斂起平日的頑鬧取笑,神情略微有些凝重,“這是氣血俱虛的特征啊。”
薑瓔脫口而出:“可是過度勞累,久病耗氣導致?”
屋內所有人目光齊齊落在薑瓔身上,她一向是默默無聞的那一個,此刻難免緊張,“我先前看過幾本藥書......”
“不錯。”邢醫官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對王氏解釋道,“世子夫人的脈相,大多都是過度勞累,久病耗氣所致,這或許也是您這幾日倦乏無力的原因。”
辛夷忍不住道:“可夫人之前還好好的,也並沒有過於勞累呀。”
邢醫官翻了翻王氏以前的脈案簿,像衛國公府這樣的人家,每月過來把脈看診的醫官都是固定的老熟人。
脈案簿上,王氏上個月的脈相寫著和緩有力,三部調和,給她把脈的王醫官甚至還是琅琊王氏的旁係族人,按理來說不會出錯的。
但——
他把的脈也沒問題啊!
確確實實就是氣血虧虛!
要不然王氏這兩日也不會格外疲倦乏力,聽說今兒都睡大半天了,正常人怎麼可能睡那麼久?
薑瓔囁嚅著唇,“是不是因為,夫人這幾日教我算賬累著了......”
王氏無奈一笑,“你這傻孩子,怎麼淨把責任往身上攬?”
辛夷也道:“姑娘別多想,夫人最近已經算是空閑了。”
要知道國公夫人過世那會兒,衛國公府的男人尤其是衛國公,沉浸在悲痛之中,差點一病不起,王氏還剛生了孩子不久,又要操持整個家,又要分心照顧年幼的趙咎。
那才叫一個辛苦難熬!
不過好歹也熬過來了,倒是如今家中沒什麼事兒,怎麼反而累病了呢?
薑瓔猶豫道:“那是不是隻要休息好了,不再勞累,世子夫人的身體就會慢慢好轉?”
邢醫官道:“老話說得好,三分治七分養,世子夫人還是要避免太過勞心傷神,如此方能身體長久。這樣,我先開幾劑溫養的方子,世子夫人先吃著,看看是否能好些。”
王氏笑著點頭,“多謝邢醫官,大晚上的還麻煩你走一趟。”
“世子夫人客氣了。”邢醫官也就是在趙咎麵前嘴賤,但碰上王氏那可是老實得不能再老實,畢竟這可是琅琊王氏嫡女。
辛夷親自送邢醫官出去。
王氏見薑瓔仍舊心事重重,不免心頭一軟。
“阿池,過來。”她輕招手,讓薑瓔坐到她身邊,柔聲道:“別擔心,許是我這幾日沒睡好的緣故,你明日還是把理好的賬本帶過來。”
“我不想算賬了。”薑瓔鼓起勇氣,見王氏麵露詫異,小聲道,“反正、反正也不用我管家。”
“胡說!”王氏頭疼道,這孩子,肯定把鄭氏今日說的話聽進心裏去了。
當下這個時代,管家才是女子立身之根本。在琅琊王氏,不論嫡庶,七歲便要開始學管家,用她母親的話來說,“別人會不如自己會。”
尤其是當家主母,哪個不會管家?又有哪個不想要管家權?
王氏自己沒有女兒,但是一直把趙咎當作兒子養,他未來的妻子跟兒媳也沒什麼兩樣了。
當然,也是薑瓔品性端正,人老實,入了王氏的眼,要不然她也懶得多費口舌。
“夫人,對不起......”薑瓔眼眶泛紅,愧疚不已,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讓王氏為自己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