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軒明驟然抽身，那絲若有若無的柔情瞬間消散無蹤，快得仿佛是顧雲韻的錯覺。

不過轉瞬，他已是滿麵陰鷙地折返。

手中攥著一張染血的字條，狠狠甩在顧雲韻臉上。

【欲救此女，以顧雲韻換！過時不候！】

顧雲韻尚未及反應，便被李軒明粗暴地從籠中拖出，赤裸的身體暴露在冰冷的空氣和侍衛的目光下。

“若葉兒有半分差池，本王要爾等舉國陪葬！”他隨手扯過一件外袍扔在她身上，隨即掐著她的後頸，將她粗暴地扔上馬背。

顧雲韻緊咬下唇，不發一言。

她隱約猜到了刺客身份，故而沉默。

一路風馳電掣，連上好的戰馬都累得口吐白沫。

終於，他們抵達約定之地，是一處荒無人煙的斷魂崖。

李軒明望見柳葉被一群蒙麵人捆住手腳，丟在崖邊亂石之上，雙目瞬間赤紅。

他陰沉著臉將顧雲韻拽下馬背，狠狠推向前方。

“人已帶到！立刻放了葉兒！”言罷，不顧顧雲韻踉蹌跌倒的狼狽，一腳將她踹向那群蒙麵人。

其中一人聲音嘶啞：“王爺想換人，可沒這般容易。”

李軒明強壓焚心怒火：“本王應你一切條件！但我要先確認葉兒無恙！”

一人立刻上前，扯掉柳葉口中的布團。

柳葉放聲哭嚎：“王爺！王爺救我！都是顧雲韻害我！王爺......”她還想再喊，布團又被粗暴塞回。

李軒明心如刀絞，仍強作鎮定：“你們所求，不過顧雲韻？”

“自然！不過，還要王爺親筆寫下認罪書！為你屠戮燕國無辜百姓認罪！”

李軒明眸色陰晴不定，遲疑間，柳葉手臂上被劃開一道血口，疼得她在地上翻滾哀鳴。

李軒明目眥欲裂，嘶吼道：“好！本王寫！寫完即刻昭告天下，是本王李軒明，對不起燕國亡魂！”

顧雲韻伏在地上，心中苦澀翻湧。

眼見認罪書被李軒明的心腹快馬送出，蒙麵人解開了柳葉的繩索。

其中一人警惕道：“先將雲韻送過來！”論武力，無人是李軒明對手。

為保萬全，他們再加一碼。

“你！先自傷一臂！”

李軒明毫不猶豫舉刀刺向自己手臂，被心腹死死攔住。

“王爺！不可啊！”

然而，柳葉臉色慘白，淚眼婆娑地望向他。

他心一橫，刀鋒劃過臂膀，鮮血迸濺！

終於，對方同意交換。

顧雲韻身上的傷口未愈，每走一步，都如踩刀尖，心口亦被絕望撕裂。

李軒明急切地拖拽著她去換柳葉，全然不顧她已淚流滿麵。

李軒明與燕國舊部對峙而立，顧雲韻與柳葉在中間擦肩而過。

他望著身形不穩的顧雲韻走向燕國舊部，心中莫名湧起強烈的不甘。

電光火石間，不知是誰向柳葉慌亂的背影射出一箭，被眼疾手快的侍衛揮刀格開。

瞬間，李軒明殺意暴漲！

他側身抽出侍衛腰間軟刀，用盡全力，擲向已走至崖邊的顧雲韻！

刀鋒挾著厲嘯，自後心穿透顧雲韻單薄的身體，巨大的衝擊力將她狠狠推向懸崖之外！

她如斷翅的蝶，帶著一串淒豔血珠，墜向萬丈深淵。

墜落的刹那，她聽到舊部撕心裂肺的呐喊，恍惚間似乎又瞥見李軒明瞬間驚惶的麵容。

心口炸開的劇痛讓她唇角竟勾起一抹染血的釋然笑意。

“終於......擺脫你了，李軒明。我終於......可以去見哥哥了。”

她滿足地闔上雙眼，頭頂的天空，在她徹底失去意識前，化作一片刺目的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