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小心翼翼地清理著箱體周圍的泥土,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初生的嬰兒。
那神情,與其說是驅邪,不如說是在朝聖。
我三個孩子的笑容,漸漸僵在了臉上。
這“法事”,怎麼跟他們想的不太一樣?
“哢噠。”
一聲輕響,箱蓋被緩緩打開。
沒有駭人的白骨,也沒有想象中的金銀珠寶。
隻有用油布一層層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卷軸和器物。
一股混雜著舊紙和墨香的幹燥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那是我丈夫書房裏的味道。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陳教授戴上了一雙雪白的手套,動作虔誠地拿起最上麵的一卷書冊。
他隻看了一眼,整個人就像被雷擊中一般,激動得渾身顫抖。
“天......天呐!”
他的聲音都變了調,帶著哭腔。
“這是......這是早已失傳的宋版《營造法式》孤本!”
他猛地抬起頭,不再看箱子裏的寶貝。
那雙儒雅的眼睛裏,此刻燃燒著一團憤怒的火焰,死死盯著我的三個孩子。
他對著外甥女小雅的直播鏡頭,一字一句,聲如洪鐘。
“我,江城大學考古研究所所長陳振國,現在宣布,這裏即刻起被列為重點文化遺產保護現場!”
話音未落。
“嗚——嗚——”
巷口,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呼嘯而至。
幾輛警車和一輛印著“國家文物局”字樣的車,將我們這個小小的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我大兒子王建國的臉,“唰”地一下,白得像張紙。
二兒子王建-軍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土堆上。
女兒王莉,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隻剩下茫然。
貪婪的的美夢,碎了。
他們終於明白,什麼驅邪,什麼大師,都是假的。
這根本不是請神,這是請君入甕。
而他們,就是那三隻愚蠢的甕中之鱉。
就在警察上前拉起警戒線時,王莉突然爆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哭嚎。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倒在地,指著我,對著警察和直播鏡頭,用盡全身力氣嘶吼。
“是她!都是她幹的!”
“是她想把這些國家的寶貝據為己有!她騙我們說家裏鬧鬼,就是為了把我們趕走,好偷偷把這些東西賣掉!”
“警察同-誌,我們才是受害者啊!我們是被她騙了!”
這一聲顛倒黑白的指控,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直播間瞬間爆炸,鏡頭猛地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我。
我看著我那聲淚俱下的女兒,看著她那張因嫉妒和貪婪而扭曲的臉。
我非但沒有驚慌,反而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我緩緩從懷裏,掏出了一樣東西。
一本同樣陳舊,但保存完好的日記本。
以及一支小小的,還在閃著紅光的錄音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