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從來就沒有逼過他！我真的隻打了他一拳頭，你不信可以問我兄弟！”

看到裴柔嘉那冰冷的臉色，溫鶴一眼眶一下就紅了，假裝委屈地撒著謊。

“那網上流傳的那些視頻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他要從咖啡廳跪到醫院，我自始至終隻是還了一拳頭給秦修遠，你要是那麼心疼他，非要把一切都怪罪到我頭上，那我現在就從這兒跳下去！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才相信我的清白！”

溫鶴一越說越激動，直接跑到了窗戶邊，探出了半個身子，似乎真要跳下去一樣。

裴柔嘉一下就慌了，連忙追上去抱住他的腰。

“好，我信你，我信你還不行嗎！”

看著她眼裏的心疼，溫鶴一撲進她懷裏，唔地一下就哭出了聲。

“我知道我以前任性妄為，給你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但現在我是真的知錯了，以後隻要秦修遠不欺負我，我就不會再招惹他。”

親眼目睹這一幕，秦修遠隻覺五雷轟頂。

他萬萬沒想到，車禍是假的，捐腎是假的，所有的一切，全是假的。

這一切都是裴柔嘉為了給溫鶴一出氣，而編造出的謊言。

裴柔嘉啊裴柔嘉，我為你付出一切……

可你，把我當什麼啊？

凜冽寒意籠罩在他身上，滲透進骨髓裏，徹底澆滅了他心底最後一簇火焰。

……

秦修遠踉蹌著轉身離開醫院，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靈魂。

回到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衣櫃，把行李箱拖出來。

衣服、證件、護照……一件件往裏扔。

手指碰到抽屜裏那本相冊時，他頓了頓。

那是他們從小到大的合照。

七歲生日那天，她偷了福利院廚房的雞蛋，給他煮了一碗長壽麵；十八歲畢業，他們在天台上用撿來的易拉罐拉環假裝戒指；公司上市那天，她在漫天煙花下吻了他……

他猛地合上相冊，全部撕碎丟進垃圾桶。

手機突然響了。

是裴柔嘉。

“修遠，我醒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你怎麼沒來看我？”

他攥著行李箱拉杆，指甲掐進掌心。

他想問她，為什麼要騙他？為什麼要和溫鶴一一起設局羞辱他？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平靜的：“還有三天就婚禮了，很多事要處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現在還在養病……要不要推遲婚禮？” 秦修遠輕聲問。

“不用。” 她回答得很快，“日子定好了就不能改。”

他無聲地笑了。

是啊，她急著在婚禮上逃婚，哄溫鶴一開心呢，怎麼能改？

“我都知道了。” 她突然放柔了聲音，“你為了救我，求了那麼多人……修遠，我們馬上就要成為夫妻了，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

“我會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 她頓了頓，“往後餘生，隻愛你一個人。”

愛？

他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嘴裏蔓延。

她愛的是溫鶴一，對他，不過是愧疚和習慣罷了。

但他依舊沒有戳穿，盡心盡力地陪她演著這場戲。

“你好好養傷。” 他聽見自己說，“婚禮的事交給我。”

“還有……按照習俗，新郎新娘婚前不能見麵。這兩天，我們就別聯係了。”

她似乎鬆了口氣：“好。”

掛斷電話，他環顧這個精心布置的 “家”。

每一處窗簾，每一盞燈，都是他親手選的。

現在看起來，像個笑話。

接下來的兩天，秦修遠通過溫鶴一的朋友圈，看著裴柔嘉 “養傷” 的日常。

第一天，她陪他去海邊，照片裏她的手臂環著他的腰。

第二天，她帶他去了奢侈品店，刷卡時露出的手鏈，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

最後一條動態是昨晚發的：

【明天某人有個大驚喜要給我，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那個人痛哭流涕的樣子了～】

配圖是溫鶴一的自拍。

秦修遠平靜地關掉手機。

他們要的逃婚戲碼，他給。

但他們想看的痛哭流涕，

抱歉，看不到了。

婚禮當天，秦修遠淩晨就起了床。

化妝師來的時候，他已經收拾好了所有行李。

他看著化妝師笑了笑：“我想給老婆一個驚喜，我不需要你們了，你們直接去婚禮現場吧。”

支走所有人後，他拎著行李箱出了門。

去機場的路上，手機震動了一下。

【出發了嗎？】

是裴柔嘉。

他盯著屏幕看了很久，回複：【出發了，很期待見到你。】

過了幾分鐘，她的消息才回過來：

【修遠，無論今天發生什麼，都不要驚訝。記住，我一定會嫁給你。】

他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輕輕笑了。

可我不想娶你了。

【好，我等你。】

發完最後一條消息，他掰斷手機卡，扔出了窗外。

飛機起飛時，陽光正好透過雲層。

他摸了摸無名指上的戒指，把它摘下來，放進了座位前的垃圾袋。

再見了，裴柔嘉。

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