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他身上的傷口雖然不深,卻密密麻麻爬滿了全身,像是被蟲豸啃噬出的孔洞,滲著血絲,看著格外瘮人。
孟喬安斜倚在真皮椅裏翻書,瞥見床上人影微動,她放下書,聲音清冷。
“醒了就去給阿旭道歉。”
顧言書滯了一瞬,忽然低笑出聲,“他也配?”
這話像根針挑了孟喬安的逆鱗,她臉色驟沉,倏然起身逼近床邊,居高臨下的視線帶著慣有的壓迫感。
“是不是我平時太寵著你,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忽然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手緊緊攥著被單,聲音散漫:"孟總,您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要不是他,哪來的今日孟氏?
哪來的她孟喬安好端端站在這裏?
"孟總" 這個稱呼,像枚石子投進深潭,孟喬安莫名覺得刺耳。
以前裏他總變著花樣地喊她 "喬安"" 孟小安",何時用過這種疏離的稱呼?
她冷了眉眼,語氣淬上了寒霜:“你別忘了你那群兄弟。”
“孟喬安!”
顧言書猛地撐著床沿坐起身,傷口牽扯得他臉色發白,眼底卻燃著怒意。
"你卑鄙無恥!"
看著他這副反應,孟喬安滿意地勾了勾唇角。
“對了,還有一件事!阿旭因為受傷不能去上班了,你去酒吧替他頂幾天。”
話音未落,她已轉身大步離開。
看著孟喬安的背影,顧言書氣得手指發抖,滿腔嘲諷。
原來她不是不懂得愛人,隻是她的愛從未分給他半分。
原來她真會為了一個男人,將他踩進塵埃裏。
入夜,他強忍著身上的劇痛,進了酒吧。
剛進去,一套衣物就迎麵砸來,酒吧經理斜睨著他:"趕緊換上幹活。"
顧言書捏著那身布料少得可憐的衣服,蹙了蹙眉。
“我不穿這個。”
結痂的傷口在燈光下泛著灰黑,穿成這樣,隻會讓那些疤痕更加引人注目,被人當怪物看。
“嗬,”
經理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眼神鄙夷,“還當自己是孟先生呢?在這兒,孟總說往東,沒人敢往西。”
是啊,這裏是孟喬安的地盤。
而他,更像是無根的浮萍。
顧言書閉了閉眼,最終還是將那身衣服套上了。
布料蹭過結痂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剛走出更衣間,一箱啤酒就被塞進懷裏:“送到 2061 包間。”
他抱著酒箱往樓上慢慢走去,剛到包間門口,就聽到裏麵然爆發出哄笑:
“沈先生,你大冒險輸了。按規矩,你得跟旁邊的女人舌吻半分鐘!”
“巧了!他旁邊坐的可是孟總!”
接著是沈旭清泠的嗓音,帶著刻意拿捏的無辜:“孟小姐,我隻是完成遊戲任務,您別介意。”
顧言書自小在豪門圈子裏打轉,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
這還是頭一回見著當小三當得如此清新脫俗、理所當然的。
接著,就聽孟喬安低笑出聲,聲線帶著幾分愉悅:"我的榮幸。"
下一秒,濕潤的親吻聲混著細微的喘息透過門板傳來。
顧言書胃裏一陣翻攪,猛地推開門。
隻見孟喬安正扣著沈旭的後頸,兩人吻得難舍難分,舌尖在光影裏交纏,連他的闖入都未曾察覺。
他將酒箱狠狠砸在桌上,“你們的酒。”
滿屋笑聲戛然而止。
沈旭慌忙推開孟喬安,指尖捏著紙巾擦了擦唇角,耳尖緋紅卻眼神清亮,轉頭看向他時,語氣無辜又坦蕩。
“顧先生別誤會,我和孟小姐不過是玩遊戲而已。你要是介意,下次我換個人就是,多大點事。”
“你敢!”
孟喬安猛地攥住沈旭的手腕,她的聲音裏裹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你隻能是我的。”
顧言書再也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他轉身跑出包間,衝進衛生間,扶著洗手台看向鏡子。
鏡子裏的他,臉瘦得不成樣,渾身都是傷疤,臉色更是慘白,和當初滿心歡喜和她結婚的時候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以前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難過。
他抬手洗了把臉,正要轉身出去,剛想轉身出去,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拽。
“孟總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