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文清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臉色微變,立刻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他轉過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諷:“怎麼,失憶了還做著大小姐的夢呢?”
“秦思雨,你是個孤兒,早就被父母拋棄了。”
“這麼多年,你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我們。”
孤兒?
我的心猛地一沉,但眼前的彈幕卻齊刷刷地飄過,給了我答案。
【男主在幹嘛呢?人設崩了吧!怎麼敢說女配是孤兒?】
【他當然敢,十年前不就是他花言巧語,騙得女配和家裏鬧掰,說父母思想封建,阻礙她的愛情和自由嗎?實際上,女配可是秦氏集團唯一的千金大小姐啊!】
【她那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周馳也好帥啊!可惜女配被豬油蒙了心,把珍珠當魚目。】
我心下劇震。
原來,電視上那對讓我感到無比熟悉的夫婦,竟然是我的父母。
而我為了一個騙子,和他們決裂了整整十年。
出院後,我無處可去,隻能暫時跟著莊文清回到了我們租住的地方——一個破敗的城中村。
彈幕告訴我,為了讓他能安心創作不被打擾,我主動提出分開租房。
我住在一間漏風的破屋,而他住在隔壁稍好一些的單間。
我推開他房門的那一刻,徹底呆住了。
他那所謂的簡陋錄音角,早已被蘇彤的各種奢侈品和化妝品占據。
牆角,那把我省吃儉用三個月,花了六萬塊給他買的Gibson吉他,被隨意地丟在地上,上麵蒙了一層薄薄的灰。
而蘇彤,正對著鏡子補妝。
她看到我,像看到一隻蟑螂一樣皺眉,隨即又炫耀似的舉起手邊一個嶄新的名牌包。
彈幕適時出現:【這包八萬八,剛買的。用的是女配在工地搬磚三個月的血汗錢。】
莊文清見我進來,非但沒有一絲愧疚,反而眉頭緊鎖,厲聲斥責:
“秦思雨,你現在越來越不懂規矩了!不知道進別人房間要敲門嗎?”
“別人”?我為了給他付這個房間的房租,每天要去三個地方打零工。
蘇彤站起身,像女主人一樣,輕蔑地將我往外推:“行了,趕緊回你那狗窩去,別在這裏礙眼。”
我被推回自己那間陰暗潮濕、四麵漏風的破屋。
牆皮大片剝落,一張木板搭成的床吱呀作響。
這就是我前十年來的家。
深夜,我躺在床上,隔壁房間隱約傳來地動山搖的聲響,以及他們放肆的對話。
“......你說秦思雨那個蠢貨,是不是真的信了我說的那些鬼話?”是莊文清的聲音。
“她不信能怎麼辦?離了你,她就是個無家可歸的廢物。”蘇彤的聲音充滿了得意。
“不過文清,你跟她演了十年戲,就沒對她動過一點心?”
隔壁沉默了一瞬。
那一瞬間,我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隨即,莊文清輕笑一聲,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篤定與深情:“怎麼可能。”
“我莊文清這輩子,愛的隻有你蘇彤一個。”
最後一絲幻想,徹底破滅。
我摸出那部用了五年的舊手機,翻出通訊錄裏那個被我置頂了十年,卻從未撥打過的號碼,按下了通話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