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喜娘的我為京圈太子爺顧玄鶴過喜後。
病入膏肓的他奇跡康複,
感激之下顧玄鶴許我餘生。
可婚後第二年,他卻堅持要兼祧兩房,照顧剛喪夫的弟妹。
為哄弟妹開心,他不顧我的哀求,命人將懷孕五個月的我生生活埋。
我拚命掀開石板求生,孩子也因為過度驚嚇早產,隻能被迫待在重症監護室裏艱難求生。
麵對我的質問,曾承諾愛我入骨的男人滿臉冷漠。
“如果你不欺負青青,我怎麼可能會這麼懲罰你?”
“再說了,你一個擁有特殊體質的過喜娘,連和屍體睡覺的事都做得到,又怎麼可能會死?”
他忘記新婚夜是我將他從地獄救回來,因為白青青的一句話對我拳打腳踢。
為了給白青青出氣,他甚至不顧我剛剛早產的身體,逼我跪在白青青麵前,給她為奴為婢。
我一遍遍哀求他能將孩子的屍體還給我,最終卻隻換來他的一句。
“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以後我們還會有的,青青剛失去丈夫,你就不能讓讓她嗎?”
他將我囚禁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讓我什麼時候同意他兼祧兩房,什麼時候再放我出來。
他篤定我是無依無靠,又愛他至極,這輩子隻能依附於他而活。
卻不知,過喜娘血脈特殊,隻要我想走,世界上就沒有任何能攔得住我的門。
而這一次,我和孩子,都不要他了。
1
我扒開壓在胸口的石板,羊水混著血水漫過腳踝,用力撕開裙擺。
“寶寶......”
暴雨中,我踉蹌著朝著山下走去。
腦海裏回想的都是他得知我懷孕後,欣喜如狂的反應。
他為我洗手作羹湯,隻因我孕吐他便親手接住嘔吐物。
那時,我還在調侃他哪裏還有一點京圈佛子的樣子。
他卻摘掉佛珠手串,親自套在我的手腕上,發了宏願。
“大相國寺開過光的,保佑我們的孩子一輩子平安喜樂!”
然後又對著我的肚子溫柔教訓:
“小寶寶,你聽話一些,不要讓你媽媽難受了,不然爸爸就不喜歡你了。”
眼淚不自覺的流下。
我怎麼也不敢相信。
顧玄鶴竟然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對自己的妻子骨肉下如此狠手。
我宛若孤魂野鬼,不知走了多久。
看到眼前兩盞燈如豆,忽然眼前一黑,向後栽去。
再醒來,已經躺在醫院裏。
“孩子呢?”我扯掉氧氣麵罩,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
護士正在調快鎮痛泵,“您被送來時大出血,已經昏迷三天了。”
三天了,那我的孩子呢?
我心急如焚,猛地起身撞翻輸液架,引來一陣疾呼。
“孩子被送到新生兒科了,您不要亂動啊!”
開門時卻碰到一堵肉牆,險些將我撞到。
“溫情,你又想去找青青麻煩?”
是顧玄鶴。
他站在門口,皺著眉頭整理著被我弄亂的衣領。
嫌棄似的開口。
“溫情,你怎麼還是這麼莽撞,在我這裏落下了口紅印,要我怎麼跟青青解釋?”
我氣得哭出聲:
“顧玄鶴,雖然你兼祧兩房,可是我才是你的妻子,白青青是你的弟妹!”
似乎沒有料到我會質問他,顧玄鶴怔了怔,眼底劃過一絲怒意。
“青青自小跟我一起長大,我拿她當妹妹看待,是你心思齷齪,心臟看什麼都臟。”
我哭笑不得。
既然真的拿她當妹妹看待,又怎麼會因為她嫁給自己的弟弟氣得突發心臟病死亡?
當初顧玄鶴的父母找到我,說自己的兒子生前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要我給他過喜。
沒想到發生親密關係時,他竟然激動的活了過來。
我本來想要停止,可顧玄鶴卻把身子壓了下來,嘴裏喊著“情情”,一發不可收拾。
就是那天,我懷上了他的孩子。
可在我嫁給他不久後,白青青和顧玄鶴的弟弟發生車禍,一死一傷。
婆婆便要求顧玄鶴兼祧兩房,照顧白青青,讓顧家開枝散葉。
想到孩子,我猛地就要衝出去,卻再次被顧玄鶴攔下。
白青青坐著輪椅出現在他身後。
“溫情姐姐,你不要在這裏爭執了,玄鶴哥哥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作為他的妻子怎麼跟市井潑婦一般?”
我冷冷掃了她一眼。
既然她想害我,那我也不用跟她客氣了。
“你一個瘸子,不能生育,為什麼還要我丈夫兼祧兩房?”
啪——
火辣辣的巴掌落在我的臉頰,耳邊傳來顧玄鶴的怒吼。
“夠了!你有完沒完,難為青青催我來醫院看你,你根本就沒病!”
我這才意識到。
顧玄鶴的心思早已不在我身上,更不在孩子身上。
那我還留在他身邊做什麼呢?
2
顧玄鶴推著白青青走後,我奔向新生兒科。
孩子住在小小的保溫箱裏,身子還沒有一隻小貓大,就被插上了各種管子。
隔著玻璃,我捂著嘴巴,眼淚止不住簌簌流出來。
好在,他現在還活著。
孩子就是支撐我活下來唯一的希望。
他們都不知道,這是我們喜娘過喜的傳說。
但凡過喜都不會有子,若有子必為女。
隻因那是上輩子的母親投胎團聚來了!
自小孤苦的我,多麼渴望親人的陪伴啊。
所以,即便顧玄鶴不愛我了,我也希望保住這個孩子。
每天我都會去看望孩子,看著她一點點好轉,心裏就跟吃了蜜一樣甜。
顧玄鶴再也沒有來打擾我。
可我回家後,顧玄鶴也把白青青從二房接過來。
“青青的腿疾突然發作,你是始作俑者,照顧她的任務自然由你承擔!”
管家深色尷尬。
“少爺,這不合適吧,少夫人剛剛早產,身體虧空,她......”
顧玄鶴冷冷一笑:
“哪個女人不生孩子,再說了,我顧玄鶴的孩子吉人天相,自有佛主保佑。”
“至於溫情,她看起來好得很,不過是照顧青青吃穿而已,我給她找點事做,她就不會整天跟我對著幹了。”
我坐在床上,木然聽著他們的對話。
我的孩子還要住好久的保溫箱,這些錢不是我能付得起的。
所以,我還走不了。
麵對他的無力要求,我隻能強忍點頭答應。
白青青拍手稱讚。
“玄鶴哥哥,你看我說什麼來著?嫂子就是心軟,上次的事是我誤會她了,我向她賠不是。”
顧玄鶴微微一笑,捏了一把她的小臉,溫柔開口。
“沒關係,她皮糙肉厚受點傷很快就能好,倒是你,今後受了欺負就告訴我,她哪裏做得不對,我替你教訓她。”
我怒極反笑,狠狠咬著牙,一聲不吭。
記得當初,顧玄鶴死而複生後,他為了我還俗,發誓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說會保護我,永遠不會讓我受欺負。
我被他的誓言打動,跟著他回到了京中,努力學習那些圈子裏的規矩,隻為了不給他丟臉。
可是,才過了半年,他就忘了自己的誓言。
幾個喜娘姐妹苦苦勸我不要動凡心。
“做我們這行的,最忌諱愛上客人,若是付出了真心,卻得不到回報,便是一輩子都困在輪回中無法轉世投胎。”
我卻不當真,笑著告訴她們。
顧玄鶴是誰,那可是說一不二的京圈佛子。
“溫情姐姐,我想去廁所,麻煩你了。”
她看我一動不動,眼眶瞬間濕潤了。
“算了,我還是去找玄鶴哥哥吧,隻要你不介意他幫我擦那裏。”
3
我攥緊拳頭,咬著唇點頭:“我來。”
在管家驚愕的目光下,我抱起她走進了衛生間。
門關上的瞬間她卻咯咯咯笑起來。
“溫情,你看你,什麼心情都寫在了臉上,這就是為什麼你會輕易被我拿捏的原因,你就是太在乎玄鶴哥哥了!”
“男人呢,得到了就會不珍惜,你現在身子已經廢了,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他吧。”
我也想離開,可我還需要他幫我養活孩子。
我低低一笑。
“行,要我離開可以,給我一千萬,我立馬消失。”
我沒注意到白青青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等我背著她出去的時候,臉上又落了一巴掌。
顧玄鶴麵色鐵青,氣得聲音發顫。
“青青跟我說你是為了錢才接近我的,我原本還不信,可你也太讓我失望了!”
他舉著手機質問我。
錄音反複播放著一句話。
“行,要我離開可以,給我一千萬,我立馬消失。”
見我直勾勾盯著白青青,他把人小心護在身後。
“要不是青青,我還看不清你的真麵目!溫情,你想好怎麼贖罪了嗎?”
我不由冷笑。
“顧玄鶴,你不是京圈佛子嗎?我佛慈悲,渡眾生,你為什麼非要跟我過不去?”
顧玄鶴見我用話懟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十根手指捏得發白。
“行,隻要你伺候好青青,重新讓她站起來,我就放你走!”
說完拂袖而去。
也許是為了折磨我,白青青一晚上去了十次衛生間。
白天,她還要我推著她去遊樂場,我背上背下得,累的腰椎已經變形。
最後,隻得趴在地上喘口氣。
“嘖嘖嘖,我真的同情你,不會不知道,其實你是我的替身吧?”
“溫情,情情?白青青,你不會真的分不清吧?”
我猛地一頓。
白青青眼底閃過一絲狠毒。
“嘖嘖嘖,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已經有好幾天沒去看孩子了吧?小家夥確實可憐,那手指還沒有一根筆杆粗呢,使點勁就能掰斷......”
我腦子嗡了一聲,頓時心如刀割。
“你對我的孩子做了什麼?”
“你想知道嗎,自己去看啊!”
強忍著怒火和淚水,火急火燎跑到醫院,卻被告知孩子正在午睡。
護士笑嗬嗬跟我說:
“顧夫人,孩子情況很好,過不了多久您就能抱回家養了。”
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了,可猛然覺得不對勁。
我急忙返回遊樂場,可是他們告訴我白青青已經被接走。
4
回到家後,迎接我的是顧玄鶴的滔天怒火。
“溫情,你怎麼可以把青青一個人扔在遊樂場那種地方!”
“你知不知道,我趕到時有人正企圖猥褻她!”
“起初我以為你是個淳樸善良的人,沒想到你是蛇蠍心腸!”
白青青眼眶紅了,小聲勸他。
“玄鶴哥哥,嫂子一定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了,氣壞了自己怎麼辦?”
顧玄鶴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心疼開口。
“青青,你就是太善良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受了委屈要跟我說,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自己一個人默默忍受?
“要不是我看到新聞急忙趕去,現在你的清白就全毀了!”
說著說著他咬牙切齒衝我怒吼道:
“溫情!我真是瞎了眼才會跟你結婚!告訴你,我不愛你了!一點都不愛了!”
我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早就該料到的結局,不是嗎?
我麻木一笑。
回想起過去,他在婆婆麵前跪了三天三夜,隻為了給我一場盛大的婚禮。
為了緩解我的思鄉之情,專門在莊園裏給我建了一棟小屋,移植了我最愛的玉蘭樹。
一切都仿照我做喜娘時居住環境。
他不介意我的過去,也不介意我給多少人做過喜娘。
他說前世的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
而我也因為他,違背了不嫁人的祖訓。
一生不能再回喜娘村。
可如今,他一句不愛了,徹底粉碎我的夢境。
腦海裏突然浮現,那日送嫁時喜娘姐妹的歎息。
紅塵囂囂,是我著相了。
強壓心中酸楚,我緩緩開口。
“既然不愛,那就離婚吧,孩子歸我。”
“夠了!”
顧玄鶴眼眶猩紅,似乎意識到自己過於憤怒,他放低了聲音。
“溫情,你就在這裏,哪裏都不許去!”
走之前他把我關在閣樓,拔掉鑰匙,吩咐誰來也不許給我開門。
“我就不信,你不過是個喜娘而已,還能上天入地?”
閣樓沒有床,我麻木地躺在地板上,回想著白天的事。
想著過不了多久,孩子就能健健康康出院,我們母子就能共享天倫之樂。
睡的迷迷糊糊時,卻感覺有人踩在我的臉上。
抬眼看到白青青稚嫩的臉。
以及她穿著白色絲襪的雙腿,此時正狠狠踩在我的臉上。
我瞳孔緊縮。
原來,她是裝瘸!
白青青手上拎著一串鑰匙,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溫情,你是在想你的孩子吧?放心,她已經不在了。”
我腦子一嗡,顫著嘴唇問什麼叫不在了。
白青青她指了指地上的一塊小小的包袱,狀似天真。
“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其實當初他娶你就是為了延續顧家香火,我們已經說好了,等你生下孩子就送給我養。”
“昨晚我說想看看孩子,他二話不說就把孩子接回家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早上它就死了!”
白青青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一下下割裂著我的理智。
我死死盯住那小小包袱,想要靠近,卻被白青青用力踩著手和脖子。
我痛苦地呻吟著,心像是被千萬隻蟲子啃噬,疼痛難忍。
一股強烈的憤怒和絕望湧上心頭。
我猛地撲向白青青,雙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
“為什麼!我的孩子,她還那麼小,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白青青被我掐得喘不過氣來,臉色瞬間變得通紅。
她拚命地掙紮著,雙手胡亂地揮舞。
“快......快放開我!你瘋了!你掐死自己的孩子還不夠,還要掐死我嗎?”
“住手!”顧玄鶴衝了進來。
被人大力甩了一耳光,我癱坐在地上,雙眼空洞。
爬起來,踉蹌著走向門口,每一步都像是在踩在刀尖上。
小小的布包裹著小小的身子,細嫩的脖子上兩隻手印赫然映入眼簾。
我心中的悲痛和絕望達到了頂點。
“玄鶴......”我輕聲呼喚著,聲音中帶著無盡的哀傷和祈求,“我們的孩子......她真的不在了嗎?”
“報警!顧玄鶴,你快報警!”
可顧玄鶴卻甩開我的手,冷冷開口。
“瘋了,你真是個瘋子!難道為了離開我,甘心情願讓警察把你抓走嗎?”
我怔了怔。
咂摸好久,才明白他的話。
原來,他信白青青不信我。
以為是我掐死了自己的孩子,隻為了離開他?
我哭笑不得,發狂得抓著自己的頭發。
顧玄鶴把我關到了那所木屋。
他不知道,中元節那天,是喜娘娘得道那天。
天下所有的喜娘都能穿牆而過,無人能擋。
顧玄鶴正在小禪房念經誦佛,為死去的孩子超度。
雖然手撚著佛珠,可他心裏卻十分不安。
白青青搖著輪椅進來,身上披著蕾絲睡衣,露出白皙修長的雙腿。
她假裝心疼地拉著他的袖子,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向胸口探去。
“玄鶴哥哥,你別苦惱了,孩子我也可以給你生的。”
顧玄鶴沒有回答。
猛地睜開眼睛,拍下她的手。
“青青,你這是幹什麼?”
顧玄鶴急忙站起身,打開門詢問管家。
“夫人還在嗎?”
管家歎了口氣。
“還在,隻不過,您讓下人們把窗戶和門都封死了,隻留下一個小口送飯,我怕夫人在裏麵心情不好。”
顧玄鶴鬆了一口氣,又冷笑一聲。
“她心情不好,我的心情又怎麼能好呢?那可是我的骨肉!”
管家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白青青打斷。
“玄鶴哥哥,你不是說不愛她了嗎?為什麼還要關心她?你想要孩子,我也能生!”
顧玄鶴的佛珠啪的一聲斷了。
他的心猛然收緊。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眼看著顧玄鶴和管家就要離開,白青青咬著唇站起身來,在兩人的驚愕下開口。
“婆婆讓你兼祧兩房,為了就是給顧家留種,況且那個喜娘本來就是不詳之人。”
“不瞞你說,現在我已經好了,可以跟你行夫妻之實了。”
顧玄鶴猶豫了一下,可是看到手上的佛珠後下定決心。
“不行,你始終是我弟妹!我當初之所以答應我媽,不過是權宜之計。”
說完,他甩開袖子匆匆下樓。
莊園裏,陰風陣陣,小屋內隻有一盞小燈燃著。
顧玄鶴舉起斧頭砍下去,怒氣衝衝。
“讓你們看著她,又不是讓她當囚犯!”
管家倒吸一口氣,根本不敢說這都是您下的命令啊。
他三兩下就砸開了門鎖,推門而入的時候,眾人瞬間愣住了。